布丁琉璃 作品

第104章 前世三

    除了這點惱人之外,虞靈犀衣食住行的質量倒是穩步提升,大有直逼宮中后妃的規格。

    有次寧殷不錯,興致來焉,問她想要什麼。

    虞靈犀約莫還忌憚先前“毒-藥”之事,唯恐希冀越大,便越會被他摧毀取樂,憋了半天,只憋出來一句:“想看上元節的花燈。”

    這算是什麼要求?寧殷嗤之以鼻。

    然而上元節宮宴,等待他的卻是一場鴻門宴。

    那暗器的機括,險些刺中了虞靈犀的心臟。

    寧殷殺了很多人,他從未親手殺過這麼多人。宮裡亂成一片,伏屍滿地,血流成河,殿前的御階被染成了腥臭的鮮紅色。

    虞靈犀本可趁亂逃走,但她並沒有。

    “為何要逃?”

    虞靈犀被他渾身浴血、宛若修羅的模樣嚇到了,仍是努力鎮定心神,“王爺權御天下,世間再沒有比王爺尊貴的靠山,再沒有比王府安適的歸宿,我沒理由叛逃。”

    寧殷笑了起來,染血的笑容顯得格外癲狂。

    虞靈犀說這話時,眼裡閃著明顯的怯。

    但寧殷很滿意,她哪怕說的是假話,也是最動聽的假話。

    去行宮避暑時,寧殷帶上了虞靈犀。

    他們度過了一個沒有鮮血的酷暑,他取了個敷衍的假名“衛七”,讓她伴著遊山玩水。

    然而穿上王袍,手染鮮血,他又成了那個令她不敢直視的攝政王。

    虞靈犀也會如同別人家的金絲雀那般,學著做些刺繡女紅討好他,畢竟她一無所有,連命都不是自己的,能拿出來的誠意就只有這些。

    寧殷從不佩戴,隨手就丟。讓那些粗製濫造的東西出現在他身上,是一件可笑的事。

    虞靈犀也不在意,她總會做出新的信物來討好填補。

    然而當侍從從榻下清理出一個針腳歪斜的香囊時,寧殷卻鬼使神差地接過,撣了撣灰塵,再一臉嫌棄地鎖入榻邊的矮櫃中。

    一年多過去,他留下來的,只有這隻遺忘在角落的香囊,和那雙舒適的雲紋革靴。

    寧殷從不覺得虞靈犀有何特別。

    就像是養只乖順的小貓小狗,召之即來揮之即去,施以照顧,再冷漠索取。他的腿有舊傷,不能跪,就連雨夜的同榻而眠,都是虞靈犀主動貼身侍奉。

    他生來冷血涼薄,不知“喜愛”為何物,不允許自己有任何軟肋。

    他不會喜歡任何女人,包括虞靈犀。

    寧殷惡劣地享受一切,卻並不擔心虞靈犀會離去。

    因為她孑然一身,除了呆在他親手打造的金籠子中,已經無處可去了。

    直到這年的春日,趙府的一封密箋打破了平靜。

    寧殷穿上那雙雲紋革靴,坐上前往趙府的馬車時,面上尚能掛著溫潤的笑意。然而當他親眼看見虞靈犀與薛岑站在海棠花下交談,所有的溫潤都化作了瘋長的陰暗殺意。

    她喚他“岑哥哥”,美人君子雋美如畫,彷彿生來就該站在一起。

    她眉尖微蹙,滿心焦急,那是面對他時從未有過的情緒。

    而在王府時,她所有的眼淚、害羞、笑容,都是他逼來的。

    寧殷陰沉著面容,慢悠悠開口,刺破花樹下和諧的畫面。

    虞靈犀蒼白著臉為薛岑下跪,一如兩年前的秋夜,薛岑為她在大雨中跪了一夜。

    寧殷看著他們青梅竹馬的默契,看著薛岑熟稔地護在她身前,他眼底的戾氣幾乎翻湧而出。

    薛岑是什麼東西?

    他也配?

    寧殷不顧虞靈犀哀求的目光,將薛岑押去了大理寺獄,親自審問。

    靈犀有什麼錯呢?錯的都是引誘她的人罷了。

    他折磨薛岑,用鮮血撫平燥鬱。

    直到很久以後他才明白,他心底那股恣意瘋長的陰暗燥鬱,名為“嫉妒”。

    寧殷從大理寺獄中出來,拄著手杖的步伐一頓。

    他垂眸,視線落在虞靈犀縫製的革靴上。

    暗色的鞋面上濺了薛岑的血,弄髒了。

    寧殷有些不悅。

    然而轉念一想,他可以光明正大地讓虞靈犀再縫製一雙新的,他有著薛岑永遠得不到的東西。

    寧殷寬慰起來,勾著笑歸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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