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澡的兔子 作品

第七百七十二章 誰說老夫不行?

    烏衣巷上,陳郡謝氏大宅。

    小書童謝襄正經的跪坐,低著個小腦袋,裝作細心思考的樣子,機靈的眼珠子,滴流亂轉,這下一步,該怎麼走呢?

    鬚髮皆花白的老翁謝安,眯著眼睛,眼看著小後生憋在那裡,卻一點也不著急。

    自從膝下的子侄都漸漸長大,謝襄就成了日常陪伴謝安最多的小娃娃。

    這娃兒,人機靈,也勤快,就是辦事沒什麼耐性。

    總是不沉穩。

    於是,謝公就把弈棋取了出來,有事無事教他幾招,也磨一磨他的性子。

    “走這裡。”

    “這裡最好。”

    不知何時,謝石來到了謝襄的身邊,稍微看了一下戰勢,就幫他支招。

    謝安眉頭皺起:“石奴,觀棋不語。”

    謝石連忙閉緊了嘴巴。

    “大兄教育的是。”

    謝石站在那裡,雖然眼睛落在棋盤上,但是心思顯然是沒在下棋之上,順著胳膊自然垂下的袖擺邊緣,露出了一截絹布。

    仔細端詳,似乎還有字跡。

    謝安揮了揮手,謝襄就識趣的自己離開。

    棋局就還是按照原樣擺在那裡,雖然勝負好像已經快要分出,但只要還沒有下完,就沒有毀壞的道理。

    謝安起身,帶著謝石來到了一處水榭之上。

    老人家看著平靜的湖面,又過了一年,那些天天被人精心照料的魚兒,吃得好,休息的更好,看起來是更胖了些。

    連泳姿都好像笨拙了幾分。

    該是餓它們幾頓,讓它們好好的鍛鍊一下了。

    湖水無波,亦映照出了謝石的臉,謝石本來就是個長臉,自帶一份愁苦。

    現在那長臉耷拉著,顯得更長了幾分,簡直是愁的不能再愁。

    謝安看弟弟久久不說話,料定一定沒有好消息。

    候了半刻,才沉吟道:“石奴,是不是北府那邊有什麼消息了?”

    “我聽說,稚遠那小子把將作坊裡製作的那些新兵器都運到北府去了,該不會有什麼大動作吧。”

    謝安一向料事如神,這些年由於年紀漸長,已經不常參與朝堂政事,但是,這大晉境內的大事小情,總還是能通過各種渠道鑽進他的耳朵。

    謝石砸了一下嘴巴,露出一副頭疼不已的表情。

    能讓他如此頭疼的人,大約也就只有王稚遠了。

    “不只是大動作,是天大的動作,大兄,北境局勢有變,鄴城被圍,氐秦守將符丕向北府求救,王稚遠他一邊派人向朝廷送消息,一邊就已經帶著兵馬,北伐了!”

    謝安把玩石頭的手,忽然一停,眼中掠過一絲不悅。

    王稚遠!

    這個小子也太囂張了!

    心中波濤洶湧,臉面上,謝安還保持著淡定。

    雖然是強撐著。

    “大兄,今早又送來一封書信,北府大軍都已經跨過了河,到達漳水附近了!”

    “這個王稚遠,他端的是沒有把我們放在眼裡,我看,大軍出發幾日之後,他才讓信使給朝廷上書,這不就是故意隱瞞。”

    “他一個人想去冒險也就罷了,還帶著數萬兵馬,這不是把北府的基業拴在他一人的身上,拉著謝家的基業去陪葬嗎?”

    北府兵在謝玄的手中掌握了十餘年,全仰仗謝玄的苦心經營還有陳郡謝氏背後的支持,才有今日的規模。

    那王謐明明出身琅琊王氏,能掌握兵馬,不過是因為他是謝家的女婿,謝石收到這兩封書信的時候,立刻就揣摩出了其中的異樣。

    謝家,王家,都是晉之頂級豪族,也是關係良好的利益共同體,可到了關鍵時刻,還是有分別的。

    謝石的想法,便是現今幾大家族子弟的真實普遍的想法,若說對抗司馬家,幾大家族絕對是手拉手的好夥伴,但是涉及到自家的利益,就你是你,我是我,還是要算清楚的。

    即便是姻親盤根錯節,早就已經算不清的也不行。

    “大兄,只要大兄一句話,我這就去寫封信,快馬加鞭的送過去!”

    “務必不能讓兩方的兵馬打起來。”

    謝安終於從神遊太虛之中緩過神來,回到了人間。

    轉過頭,便看到了謝石躍躍欲試的表情。

    只要謝安一聲令下,他馬上

    就可以揮毫潑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