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風折 作品

第八十六章:呼延觀音,野牛衝突

    天似穹廬,籠蓋四野。

    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地見牛羊。

    斜光晚照,日近黃昏。塞外的大漠落日,草原風光,總是帶著一種遼闊而蒼涼的意味。

    在草原上,有零星的湖泊分佈,卻彷彿雖點綴在草原上的珠寶,清澈純淨得不染一絲塵埃。

    一碧衣少女就坐在湖畔邊。

    她的容貌明豔動人,秀麗絕倫,是天下少有的美人。

    那長髮垂肩垂洩,漆黑如夜。潔白無瑕的纖纖玉手捧著羌笛,含入櫻唇,香腮微鼓,獨奏豎吹,笛聲幽幽。

    初聽時甚為清淡,笛聲漸變,越發幽怨哀婉,彷彿是在傾述一首令人肝腸寸斷的哀歌,聽之令人神傷。

    聯想起近日的經歷,少女心中不禁幽幽一嘆,笛聲更是悲切。

    少女的名字叫呼延觀音。

    若放在中原,對佛門眾人來說,可算的是大不敬的名字。指不定就要禿頭上門,拿著禪杖往腦袋上敲:就你是呼延觀音啊!就你是呼延觀音啊!

    但北莽許多平民尊佛信佛,許多人都喜好以菩薩彌勒文殊等做名字,並不稀奇。甚至連婦人裝束都深受印象,冬月以黃物塗臉,呈現金色,謂曰佛妝,春暖才洗去。

    呼延觀音並非本部人士,襁褓時被人丟在氈帳以外,只留下信物羌笛,刻有耶律慕容四字,從小受族長庇佑。

    少女初長成,越發驚豔。只是在草原上,女子美色不過是那些悉惕的貨物,可販賣或上供。

    她所在的部落悉惕只是草原上的小權貴,守成有餘,開拓不足,得知賬下竟有如此美人,也不敢享用,就忙不迭準備拿她贈送一名大悉惕,以換取新牧地。

    部落人與她頗有感情,不甘受辱,舉族遷移。

    那掌控部落生死的小悉惕勃然大怒,派遣騎兵追逐。

    這一則消息不知怎麼走漏了風聲,被臨近的幾個悉惕知道了,紛紛派遣騎士,便又是一番爭奪角力。

    牧民死傷無幾,倒是五六股騎兵自相殘殺,死傷慘重。

    但顯然那些悉惕不會善罷甘休。

    在這殘喘之際,呼延觀音已找上族長,說若再有勢力為難,她願意前往悉惕帳篷,換族人生路。

    族長雖心疼這名好似輕生孫女似的呼延觀音,卻也不再拒絕。

    老人年事已高,自己奔波勞累倒也算不得什麼,但他身上肩抗部族一百多條性命。再這樣亡命下去,不說被大小悉惕當做玩物遊獵追殺,族內被波及池魚的年輕牧民就要造反了。

    念及此處,少女又是悠悠一嘆。

    附近大小悉惕往往是以殘忍好色聞名,無論她落到那一位手中,都沒有好下場,甚至可能被凌虐至死。

    如此,她的心情又怎能明朗的起來。

    笛聲隨心而轉,越發的哀怨起來,幾乎令人潸然垂淚。

    就在笛聲婉轉之際,又一道蕭聲悠悠響起。

    蕭聲由輕轉重,由緩轉急,竟攜裹笛聲由悲轉喜,讓呼延觀音也不由隨之振作心情,被一股淡淡的喜悅盈滿心田。

    不多時,蕭聲漸歇,呼延觀音轉過頭去,秋波流慧。就見漫天夕陽的斜照之下,有一黑衣含笑的身影。

    黑髮在風中飄蕩,那人容貌如若白玉雕琢而成,俊美得讓人難以想象。更兼風姿天成,容華絕代。那一抹淡淡的微笑,恍惚烏雲中灑下一抹陽光,讓人心頭暖洋洋的。無論任何傷心不悅,都冰雪消融。

    呼延觀音從未見過這般男子,加上先前高超絕倫的蕭技,更令她心情激盪,一時飄渺恍惚,如醉如夢。

    黑衣男子摘下一朵花枝,緩步走到她面前,插在她的瀑布般秀髮上,點了點頭,露出滿意的神色。

    瞧他的模樣,就彷彿是將最珍貴的珠寶,送給了傾國傾城的美人。

    聽著黑衣男子近在咫尺的呼吸聲,呼延觀音那白皙的臉頰上忽然多出了一絲紅暈,如百花綻開。

    黑衣男子微笑道:“我叫慕容桐皇,從很遠的地方而來,想要在這裡留宿。”

    男子用的是北莽語言,呼延觀音自然是聽得懂,低著頭,那一張俏臉上猶自帶著幾分稚氣,櫻唇微起:“我……我叫呼延觀音,你要去向族長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