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全是扶搖 作品

第一百一十七章:路明非(激動):你來啦【萬字求訂閱】

    “人生五十載,去事恍如夢幻,天下之內,豈有長生不滅者……”

    風雨中似乎還在傳蕩著那首充滿無限感慨的辭世詩。

    上杉越仰頭看著天空的落雨出神,那張蒼老的臉龐上滿是複雜。

    他終究還是站出來了。

    明明在幾十年前就決定跟這個家族斷絕一切,他甚至在離開的時候,將家族那座神社付之一炬,看著它在熊熊烈火中開始崩塌,想象著一個巨人不堪重負而發出痛苦呻吟。

    記得那晚下著潑天的大雨,但那場火焰卻出奇的熾烈,像是燒天的火炬,幾乎將東京城的半邊天都染紅了。

    可沒想到幾十年後,同樣是在這樣一個暴雨之夜,他又回來了,帶著致命的刀劍。

    上杉越神色複雜。

    這人生就像是一幕輪迴啊。

    他看著落雨,怔怔地陷入回憶。

    他的一生本該在法國里昂平穩而幸福的度過,他會在那裡上學、就業以及跟一位法國女孩擁有一場浪漫的法式愛情,娶對方為妻,最後生一堆混血的孩子。

    每個週末他都會帶著一家人去教堂做禮拜,吃聖餐,在主的榮光下度過一生,與他的媽媽一起。

    但一切都因為一場異國的邀請而改變。

    蛇岐八家的族人用謊言把他騙到日本,曾許諾那裡會有一切,權力榮耀以及他的老爹。可下了船他才發現一切都是虛假的,日本甚至也沒有他的親人了,連那位老爹都已經死去多年了。

    家族的人只是看中了他的白王血統,只想把他變成跟老爹一樣的生育工具人,甚至還抽取了他的基因樣本送往德國進行研究,打算用最先進的試管嬰兒技術造出新的皇,那一刻他才知道其實自己也只是隨時會被拋棄的棋子,因為一旦新皇誕生,他就會被放棄掉。

    當初家族的人不明白他的老爹為什麼放著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黑道大家長不做,反而一腦袋扎進圍棋世界,一門心思想要當一名棋聖。

    當然,這並非是他老爹是個不為名利的豁達之人,那個男人只是想要逃避現實罷了。

    老爹討厭自己的龍族血統,甚至是到了一種竭斯底裡的程度,如果龍族血統是一個人的雙腿,只要砍下來就能放棄這份血統,從此以後就算是爬著走,老爹也會毫不猶豫的將雙腿砍下來。

    說到底他們僅僅只是一個工具人,一個能夠讓蛇岐八家再度復興甚至走向強大的東西。

    所以上杉越對於這個家族又有什麼情感呢?

    蛇岐八家給他帶來的所謂榮耀遠遠比不上他那時候承受的痛苦,直到積攢的憤怒與怨恨如狂潮般不斷推升,抵擋洪水的大壩終是迎來了決堤。

    那一天,上杉越像是一個狂徒,他殺掉了那些為他配種的女人,還把家族神社燒掉,他當時的想法很簡單,那就是讓一場大火徹底毀滅這一切,包括那個該死的白王!

    ……

    在龍形死侍化作的毀滅狂潮,朝著天空樹這邊席捲而來的一刻,正在屋臺車裡喝著燒酒的上杉越瞬間將手裡的酒壺捏爆了。

    他的神色變得無比凝重……且複雜。

    凝重是因為死侍狂潮太過恐怖,在他曾擔任日本影皇的那些年,卻從未見過這種幾乎堪比龍形的死侍,他知道這種近乎頂級形態的龍形死侍戰力恐怖,任何一頭出現在這座城市都會引發一場災難。

    可現在足足有數百頭,它們的體型要比常人大上兩三倍,身後巨大膜翼伸展開來足有五六米,一眼望去就像是一股鐵灰色的毀滅狂流。

    每一頭死侍都堪比神話傳說中的怪物,它們刀槍不入,海陸空三地都是它們殺戮的領地。

    上杉越完全可以肯定,如果任由這場狂流肆虐,別說現場成員會死傷慘重,就是整個東京城無數民眾死傷慘重也毫不意外。

    複雜是因為他早已“金盆洗手”,從此不再過問江湖上的事情,而他身上流淌的皇血更像那些古刀一樣塵封在了破舊的箱子裡,上面早就落滿了灰塵與蜘蛛網,可以的話,他將會一直塵封下去,直到帶進自己的墳墓裡。

    可是……

    遠遠看到那鐵灰色的死亡狂潮從風雨中湧來的時刻,他體內早已沉寂的皇血為什麼會再度泛起波動呢。

    不,準確來說體內的皇血是在沸騰啊!

    上杉越從車廂夾層的破箱子裡抽出那些早該朽爛的古刀,然後把這些古刀用桌子上的油布裹起來背在身後,旋即一腳踹開拉麵攤車的車廂門一躍而出。

    他站在風雨中,像是武士踏上決然的戰場。

    當時面對即將湧來的死侍狂潮,做出決意的不僅僅有源稚生。

    上杉越同樣如此。

    可能用諷刺這個詞來形容這一幕才顯得更為貼切吧。

    他其實連未來的後事都安排好了,打算在新宿區那座破舊教堂舉行自己的葬禮,他躺在棺材裡讓牧師以及信徒們圍攏在其身邊給他唱安魂彌撒。

    結果好傢伙,教堂不久前直接無了。

    那裡現在是一座娛樂會所,門口招牌沒日沒夜的閃爍著霓虹,裡面滿是穿著清涼的性感辣妹等候著上門的客人,而不再是虔誠的信徒。

    不,客人的身心其實也都很“虔誠”,這本就是一場魔鬼的誘惑。

    可豎女也安敢亂我道心!他必須要為之戰鬥,去打那美好的仗,直到將主的榮光重新灑遍下來。

    不過他要快一點,因為這個世界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

    三十年前上杉越就已經病入膏肓,他的腦神經血管已經完全老化且自我封閉,心血管上面也長滿了各種莫名其妙的增生物,醫生推測很有可能是某種新型多態性腫瘤,建議留院觀察。

    當時上杉越就呵呵了,留在醫院作甚?當小白鼠麼?

    當初他費盡一切離開蛇岐八家,就是不想讓家族研究他,利用他,甚至讓他當那頭該死的種馬,他為什麼還會回到那種地方。

    他當然不會因為醫生的話就乖乖就範,其實這種全身性衰竭症狀已經持續了很多年,幾乎每年的體檢報告都很糟糕,他又不是第一次經歷了,準確來說是已經習以為常。

    按照這種惡化的病情來看,其實他早該死了,只是體內的這份皇血一直在支撐著他苟延殘喘的活了下來,可在最近的三十年裡,他經常在深夜聽到死神朝他走來的腳步聲。

    死神就在他的門外,而且腳步聲越來越近,這聲音已經摺磨了他三十年,因為他生怕死神隨時來敲他的門,把他帶進冰冷的地獄。

    這些年過去了,他還是害怕死亡啊,要不然也不會每年都會體檢,似乎這樣他就能夠知道死神何時到來而早做準備。

    不過上杉越之所以怕死,並不是還貪戀這個世界的美好,而是他怕死了之後會出現在地獄裡,這樣他就再也見不到自己的媽媽了。

    他只想在死的時候離媽媽近一些,他知道自己這種人在死後是肯定進不去天堂的,但要是能隔著那扇光之門遠遠看媽媽一眼在天堂是否安好,就一眼,他就能安心的下地獄了。

    這些年他一直在用資金資助全世界那些貧困的人,只要那些人在世上過的很苦,他都會伸出援助之手,甚至在死後的遺囑裡他也鄭重表明自己要成立基金會,將自己所有的財產以後都用來做慈善。

    甚至世界上任何一個地方,要是有一天真的爆發龍族災難,他哪怕已經年邁腐朽,到最後說不定也會做出決意去守護那些地方,雖然他最終會死,但他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為自己以前做的那些錯事而懺悔,像是一場艱辛的自我救贖,他知道這條救贖之路非常漫長,哪怕是到死也走不到終點,但他已經做好準備,所以他同樣不敢死,生怕連這份救贖的機會都不給他。

    就在上杉越要爆發來抵擋死侍狂潮的一刻,天空樹的觀景臺上先後轟然宣洩出兩大恐怖氣息,狂暴的衝擊力使得湧來的死侍狂潮在頃刻間崩潰瓦解。

    上杉越震撼的看著這一幕,直到這一刻才知道他用麵攤車拉來的那對小情侶何止是實力強大,簡直就是恐怖到令人髮指啊。

    他這個前任日本影皇差點被壓迫的喘不過氣來。

    路明非倒還好說,畢竟此前已經釋放過一次恐怖的氣息,只是這次更加深沉了,簡直就像是一頭龍王降臨在天空樹,看到龍眾們對他發起挑釁,頓時迸發出潑天的怒火。

    儘管不想承認,但那一刻的上杉越愣是被嚇得沒敢動。

    接下來繪梨衣的爆發就更讓老人猝不及防了。

    雖然女繪梨衣爆發出來的氣息沒有男孩那般深邃強大,但也同樣不容小覷,更關鍵的是對方明明不久前還是那個看起來有些羞怯,甚至極愛吃滷鴨脖的乖萌女孩啊喂。

    怎麼突然之間變成了那種冷酷女王範,再配合路明非那種深沉冷峻的威嚴,這一度讓上杉越精神錯亂,他好像記得不久前還拍了兩下男孩腦袋,甚至還喝斥對方,未來一定要做一個負責任的男人。

    這豈不是變相在說男孩不負責任?

    好傢伙,得虧當時男孩心情好,要不然他真怕被對方惦記上,又或者一時興起給他來個腦瓜崩。

    上杉越突然想到高溫蒸煮滷蛋偶爾爆開的唯美畫面。

    隨著男孩女孩先後的爆發,這場危機也被解除大半,不過那些死侍的攻擊力依然強大無匹,陸陸續續有人受傷。

    同樣是在這場戰鬥中,他看到了前所未見的情景。

    家族的執行官與家族的鬼竟然夢幻聯動起來,共同擊殺一頭頭龍形死侍,這是何等不可思議又相對而言非常和諧的溫馨畫面啊!

    蛇岐八家無數族人體內流淌著白王的血,雖然每一位族人都有很大幾率獲得強大的血統之力,但同樣也會面臨血統失控而成為鬼的風險。

    數百年的時間家族誕生了很多強大的混血種,同時也出現了很多鬼,雖然這些鬼都是有血緣關係的弟兄姐妹,可一旦血統出現問題,等待他們的只能是被囚禁甚至強行斬殺。

    這也是蛇岐八家的悲運,所以上杉越當初不僅僅是因為憤怒才會把家族神社付之一炬,同樣是因為悲哀,他覺得發生的那些悲劇就像是一幕循環的輪迴,一直被那個白色的魔鬼掌控,只要體內有它的血,都會受到它的詛咒。

    他想到了自己的那位老爹上杉秀夫,曾經老爹弟弟出生,因為強大的白王血統,出生的時候直接撕開了奶奶的肚子,當時年輕四歲的老爹看到這一幕,直接拎著斧頭砍下來弟弟的腦袋,從那以後老爹就經常做噩夢。

    老爹厭惡且恐懼那份白王血統,所以排斥家族,一門心思的研究圍棋,渴望成為棋聖,其實就是在刻意逃避那份白王的血統罷了。

    可那僅僅只是悲劇的開端,老爹因為棋道認識了媽媽夏洛特.陳,兩人從相知到相愛,直到生下他,記得老爹在他還未誕生的時候,就打算殺死他來保全媽媽的生命,還是媽媽堅決不肯,他才沒有夭折。

    可現在看來自己那位老爹真是未雨綢繆,算的還真特麼準!那份咒詛,那份悲劇,在他身上徹徹底底的發生了。

    他跟老爹一樣成為了家族的種馬,犯下了足以被打下十八層地獄的罪行。

    上杉越在那一晚徹底瘋掉了,他一把火直接燒掉神社,也想要徹底燒斷那份可怕的詛咒,終結那份悲劇,別讓其繼續一幕幕重演。

    但他的想法太幼稚了,這份來自魔鬼的咒詛又豈是一把火能夠燒斷的。

    這些年來日本混血種勢力的發展,他雖然金盆洗手,但家族裡還是會有人跟他秘密聯絡,在麵攤上吃拉麵的時候,對方嘴欠欠的吐槽,可實則一股腦把知道的都說給他聽,比如犬山賀那個死拉皮條的。

    猛鬼眾這個在日本的新興混血種勢力與蛇岐八家之間的仇怨,其實在數百年前就已經註定會有這場對峙,一方是鬼,一方是斬鬼人,他們即使天生的家人,又是註定的死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