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餘波

    律所內一下變得空蕩蕩的。方才還是二十多個人站著的辦公廳,還略顯擁擠,而現在卻變得只剩下兩個人,顯得有些落寂。剛才劍拔弩張的氛圍,已經消失不再,彷彿剛才的激烈對峙從未發生過一樣,只有親身經歷過的人才知道,剛才這裡是發生了一場針鋒相對的交鋒。

    北原品著杯中的紅茶,身體內的神經興奮已經被調動了起來。

    他之所以要故意說,打輸了便自願接受東京地方律師協會的處分,可以說完全是因為他那有些病態的心理。

    他極其喜歡把自己置於險境之中,品味著那份刺激和心跳的感覺。

    這種感覺,就像那種在幾十米的高空,走在鋼絲上,卻沒有任何安全裝置綁著自己,只能夠依靠一根長長的杆子,來保持脆弱的平衡。

    那種稍有不慎,便會跌下去粉身碎骨的體驗,那種給神經和腎上激素高度的刺激,是這個世界上最為美妙的體驗。

    沒有這種危險的實感,北原感受不到自己還在活著。

    現代的都市生活太過安逸了。安逸得,讓人覺得活著本身,就是一件天經地義,理所當然的事情。彷彿超市裡永遠有著買不完的日用品,家裡的電燈永遠就應該按下按鈕就會被點亮,而睡著的地方,永遠就應該是軟綿綿的臥床。

    北原對於這種安逸有著一種近乎本能的害怕。

    這種安逸猶如一種清水煮青蛙一般,會讓自己逐漸的喪失應該有的敏銳和警覺。

    所以,北原對於危險和刺激,有著一種近乎病態的追求。北原常常在想,如果自己沒有讀法學院的話,也許就會去做一個雜技了。

    此時,宮川悄悄用餘光望著身旁的北原,內心覺得她前所未有的沒用。當看到自己的父親在場的那一剎那,宮川還是怯懦了。多年以來,自己那對家人的恐懼之感,硬是讓自己無法開口說話。

    身邊的北原,他又是一個人,獨自承擔了一切,我就像是……一個累贅。

    宮川偷偷地瞄著身旁的北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半天了,只好小聲說道:“對不起,北原。”

    北原的思緒被宮川的說話聲打斷,轉過頭來,看著宮川的樣子,倒是覺得她已經做得很好了。不是每個人,都有勇氣,敢於去直面內心深處,最不願意面對的人和事。今天宮川能夠坐在這裡,算是一個十分不錯的表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