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吃肉 作品

471.信任 基於感知、認知,而不是無知。......

    又對方略做了一點補充:所過之處的頭人,不留。不必你們親手誅殺,雖然他們主動挑釁,咱們殺回去沒有毛病,但是,允許與頭人有仇的奴隸訴苦、報仇。具體怎麼做,你們參詳著辦。

    分地,到一處就分處,糧食、財制充公,同時要留一部分口糧給當地人撐到秋收。帶石匠、書吏過去,立識字碑、教歌訣,當地人可以對著識字碑去認地契上的字。保證這田真正分到人手裡。

    可以在新佔之地徵兵、徵嚮導,怎麼識別,你們自己看著辦。

    然後是提出了幾點要求:第一,不能濫用民力。第二,嚴肅軍紀。如果有什麼補給、人員方面的需求,可以向她提出,她來想辦法。

    最後寫道,“弔民伐罪”的是咱們沒錯,但也不必非要去通過“解救”,讓“民”感恩戴德。

    如果你是去解救的,就代表“民”是無知無能的,這是不對的。“民”如果“無知”,則誰都能利用,今天咱們能夠利用他們,明天別人也就能利用他們來對付咱們。

    如果他們“有知”,並且在“有知”的情況下,選擇了與咱們站在一邊,就不會輕易被利用、裹挾。

    一旦接受過被認真對待的善意,大部分人就不會再想去成為沒有尊嚴的牲口。這不需要很深奧的學問,知道冷暖知道好賴並不難。

    我可以編造故事來獲得崇拜,但是仍然希望自己獲得的信任是基於感知、認知,而不是無知。做一群愚人的盲目的偶像,毫無價值。

    兩人看完,將信又展示給其他三人。

    路丹青看了“不留頭人”時也沒覺得有什麼,敵對家的,互相砍頭,頭人當人祭還是更好呢。但是看到允許奴隸報仇時,就有些微妙,心道:如此一來,頭人家哪怕有逃出去的親人,也與已經分到了好處的奴隸們結成了死仇,互相是再也不會有和解的一天了。也不用怕他們反水了。

    不想後面還有解釋,路丹青一時有些羞愧。

    直到她看到了信的最後一句:如果真的無知到說不通,那就殺吧。

    祝煉問道:“如何?”

    林風嘬著牙花子:“講道理?”這個他不太在行。

    祝煉道:“這個我來做,王九、蔣婉他們過來我這兒,就是為了接管下一處做準備的。”

    林風道:“那行!咱們怎麼打?”

    “聽青君的。”

    “哦!”

    祝煉從信封裡摸出了最後一張紙,上面卻是一道加蓋了大印的正式命令——頒令,凡奴隸到了梧州,就是良民。除鎖鐐,不許殺傷。

    “噝——”蘇晟說,“高啊!”

    祝煉道:“王九,拿去讓人發抄。來,咱們說說佈防、補給……”

    幾人攤開了地圖,研究了起來。無論在哪兒打仗,一看地形就知道,可供通行的路是由天地決定的。佈防、糧草的通道,各人到達地點之後紮寨、灑斥侯,再探敵情。

    祝青君道:“我想先不急著佔領城寨,還是以殺傷敵人為主,最好是集中兵力,先把對方的‘聯軍’給打散了。他們各家之間原本也不是相親相愛的,怎麼能夠協調一致呢?一散,就容易各個擊破了。咱們也就不用再大規模的徵兵,可以從容照著之前的方略執行了。否則,整個梧州就要吃更大的苦頭了。”

    路丹青等人想到自己帶著一千五百人上路都亂得有模有樣,對方肯定不如自己——對方如果真比自己強,何至於窩在山裡?

    但是另一個問題也出現,蘇晟道:“不知道他們有多少人?人太多,恐怕也不太好打。這個地形不好使。”他們之前見過的都是北地、西陲平原居多,西陲即使有山,地勢也比梧州平坦。現在的地形,是真不利於決戰。

    祝青君道:“偷襲糧道、燒燬他們的糧倉,如何?”

    祝煉道:“如此一來,接手的可就是一個爛攤子。咱們手裡的糧草,借給自己還夠,如何能夠接濟新佔之地的百姓?”

    路丹青笑了:“這您就不知道了吧?他們頭人可不是姥,他們與姥都是‘公私不分’,可這‘不分’與‘不分’也是不一樣的。姥肯拿出自己的家底辦公中的事,他們卻只會將分公中財富往自家的糧倉裡放,只要你拿下了寨子,他們的私庫裡必是滿的。您別是把這些寨子,當成山外的衙門了吧?朝廷官員雖然有貪的,倒也公私分明。”

    祝煉一拍腦門兒:“是我拘泥了!來,咱們接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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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頭說得興高采烈,那一頭,山城來了一個熟人——蘇喆。

    她有些忐忑,祝縣抽丁瞞不了太多的人,當年是雙方分了索寧家的,祝縣與阿蘇縣本就接壤,春耕未完抽丁、運糧,蘇鳴鸞很快就得到了消息。

    母女二人商議過後,是有些吃不準現狀的,蘇喆當機立斷:“與其猜測,不如我去見姥!”

    兩縣離得近,她率領十餘騎,一天就趕到了山城。路上還不覺得,到了山城,憑感覺就看出人少了一些,行人的表情、動作都帶了點焦急,口裡說的也是“你家某某也跟著校尉去西邊了吧?”“你家的也?”這與之前在北地等處感覺是很像的。

    蘇喆品出味兒了:這仗不小!

    與朝廷的出兵相比,規矩當然是小的,但對比梧州的人口,這種氛圍,它就不能是件小事。

    蘇喆深吸一口氣:“快!我要見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