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草芋圓 作品

第41章 第 41 章(二更)

    懿和公主小心翼翼地回,“剛才進來時才見徐公公出宮召二兄,聖人再等等?”

    “朕再等等?他就會進宮侍疾?”皇帝冷笑不止,“徐在安是朕打發去晉王府的第三個人了。”

    所謂御前侍疾,時辰不超過一刻鐘,兩邊的話沒有一句能說到一處,不歡而散。

    謝皇后以長嫂的身份把兩位公主小姑送出殿來。

    懿和公主畢竟掛心長兄的身體,“前幾日見面時,聖人的身子還好,怎的才幾天便……”

    謝皇后端莊地站在原處,緩緩扯出一個笑容。

    那笑容乍看並無不對,塗著口脂的紅唇彎起,笑不露齒,笑得極端莊規矩。但整個人的感覺怎麼看怎麼不舒服,彷彿一個帶著面具的假人。

    “入了秋,寒氣入體,聖人身上的風寒轉重。”謝皇后如此解釋道,盯著懿和公主,那笑容忽然又加深了些,倒顯露出幾分活人氣。

    “聖人已經賜了婚,二妹和謝氏親上加親,以後不妨親近些。”她挽起姜雙鷺的手,姜雙鷺驚得肩頭微微一震,想要掙脫開,終究不敢。

    謝皇后微笑問她,“聖人今日總算能起了身,本宮侍疾數日,得了少許空閒。二妹可否去本宮那兒坐坐?”

    姜雙鷺連拒絕的藉口還沒想出,就被謝皇后半強硬地牽著手去了。

    姜鸞站在遠去的背影身後,若有所思地盯著。

    一回頭,薛奪站在幾步外,雙手抱胸,嘴邊叼著根狗尾巴草,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喂。”姜鸞把他叫近來,“看你那表情,你肯定知道什麼,說說看。”

    薛奪嚼著草莖,說,“謝徵謝節度今早入了宮。以外戚身份求見的,打的是探望謝皇后的名義。現在人就在椒房殿。”

    姜鸞:“……”

    姜鸞喃喃地說,“謝徵那廝果然還是不該留吧。”

    薛奪在身後聽得清楚,嘖嘖感嘆,“督帥沒說錯,公主果然起了不該起的歪心思。公主恕罪,剛才公主嘴邊漏出來的那句話,末將也是要如實轉給督帥知道的。”

    姜鸞‘呸’了聲,“你個碎嘴子,儘管告狀去。我才不怕。”

    侍疾比想象中結束得要快得多,她不願多停留在宮裡,轉身往宮門方向走。

    薛奪跟在身後,守護著走出宮門,文鏡帶領著公主府親衛遠遠地在宮門外守著車駕,見姜鸞順利出宮,迎了上來。

    姜鸞上了馬車,許久不見車駕起步,撩起窗紗,卻見薛奪拉了文鏡去旁邊,面色極為嚴肅地低聲說些什麼。

    文鏡聽著聽著,臉色也極為不好看。

    “喂,你們兩個嘀嘀咕咕地說什麼呢。”她揚聲問道。“文鏡,說來聽聽?”

    薛奪拉了把文鏡,示意他別說。

    文鏡把衣袖扯回來,大步過來姜鸞這邊,“末將斗膽,可否跟公主借幾個可靠的女官。”

    “嗯?”姜鸞的手肘斜靠著馬車窗,“人我多的是,借去做什麼。”

    文鏡沉聲道,“督帥前幾日夜裡遇刺受了傷。他壓著消息,也未請大夫,只自己用軍裡的藥敷了敷。如今傷口化了膿,看著不太好。末將想從公主這裡借一個細心周到的女官,需得是可信穩妥的人,嘴巴牢靠的,去兵馬元帥府照顧幾日傷勢。”

    姜鸞:“……”

    消息太過驚人,她聽在耳朵裡,一時沒反應過來,停了須臾沒說話。

    再回過神時,只見薛奪怒瞪著文鏡,慍怒的表情不像作假,反倒證實事情是真的了。

    她回頭望著巍峨城樓上方值守的禁軍身影,點了點頭,“難怪。難怪他大白天的不在宮裡,卻把大小消息往兵馬元帥府裡傳遞。”

    文鏡顧不上薛奪要暴揍他的眼神,又問了一遍,“那借用女官的事?”

    姜鸞指了指馬車裡捲簾的秋霜,“秋霜是跟了我十年以上的人了。人信得過,嘴巴牢靠,做事細心。”

    又指了指自己,“我也跟去看看。”

    薛奪還要阻止,“公主千金貴體,不敢勞煩——”

    “你們督帥的傷勢真鬧大了,我出面請御醫方便。”姜鸞不冷不熱地一句話堵了回去。

    馬車起步,改往兵馬元帥府方向而去。姜鸞靠在柔軟的引枕,閉了閉眼。

    步入八月的關健時節,裴顯竟然夜裡遭遇了刺殺,受了傷。

    京城這個秋季的局面動盪詭譎,彷彿平靜江面下佈滿暗礁,稍微示弱便會被深水下嗜血的巨鯊嗅到動靜,蜂擁而至分食。他瞞下傷情是必然的動作。

    前世,有許多令她疑惑不解的事,忽然貫通了。

    玄鐵騎戍衛京城防衛,東南西北十二座城門,皇宮九門。深夜一兩處城門被人接應打開,其他各方的守城將領為何沒有能夠及時察覺,被打得猝不及防。

    玄鐵騎兵強馬壯,人數又不處於劣勢,為何那夜陣腳大亂,被趁夜潛入京城的亂兵撕破防線,從四面八方闖入禁中,出現了徹底失去控制的混亂局面。

    如果主帥遇刺受傷,不能居中調度掌控局勢,京城防衛失了主心骨,各路將士各自為戰,倉促間應對不及……就可以解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