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三躍 作品

第105章 番外·死遁if線完

    燕明庭已經十分主動地扒開衣裳, 並且躺好了:“我準備好了,你來吧。”

    趙夜闌不可思議地望著他這副高大健碩的身體:“我來?”

    “嗯,你之前都是喜歡自己來啊。”燕明庭問道, “難道這次你想換個姿勢?”

    “想不到你......夢得還挺美。”趙夜闌無語道, 然後拍了拍他的腿, “快起來, 跟我去南疆治病。”

    “不去,你怎麼每次都這麼掃興。”燕明庭賭氣似的翻了個身,隨後發現是背對著他的,又立馬翻了回來, 委屈道,“你總叫我好好活下去, 可你偏偏又要丟下我。我骨肉至親沒了,現在連你也沒了, 你叫我怎麼好好活下去?”

    趙夜闌攥緊了手指。

    “我試過要活下去, 可是真的很難,府裡到處都有你的痕跡, 不過我只要一喝酒,就能看見你......但我清醒的時候,就會更痛苦。就算這次沒有中毒, 我也不會再聽你的了, 偷偷告訴你, 其實出發前我連砒.霜都準備好了,就等大仇得報,了無牽掛後, 回京後把後事處理一下, 就可以安心去見你了。”燕明庭坐了起來, 緩緩抱住他,“你再等等我,等我回京......”

    趙夜闌狠狠掐著他的大腿。

    “嘶——”燕明庭搓了搓腿,皺眉,“這次的夢真的好真實,我居然產生了痛覺。”

    “不是夢,都說了不是夢。”趙夜闌又掐住他的臉,“你給我好好看清楚,現在在你面前的是個大活人。”

    燕明庭感受到了痛覺,可他卻越發分不清現實與夢境,茫然地看著他,餘光瞥見床邊的面具。

    他顫抖著手,拿起來擋在趙夜闌的面前,然後移開,眼神黯了下來:“你是小面?”

    “我是。”趙夜闌頓了頓,正欲補充,卻見對方忽然將面具扔了出去。

    “你怎麼跟上來了?你又在學他?你是從哪裡知道他的樣子的?你不是啞巴嗎?為什呢還會說話?”

    趙夜闌去撿回面具,道:“小面是我,趙夜闌也是我。”

    燕明庭卻感到一陣疼痛,雙腿蜷縮起來,頭痛欲裂地抱住頭,神色痛苦道:“這裡到底是哪裡?”

    趙夜闌分不清他毒發,還是在現實與夢境中徘徊,忙上前抱住他,拍著他的後背安撫道:“芳禮,燕芳禮,你聽我說......我沒死,我只是吃了一種假死藥,然後有人偷樑換柱把我送出來了,墓地裡的那個人只是臉被燒燬的代替品而已。對不起,我不該瞞著你,對不起,我不該這麼晚才發現其實我早就愛上你了。”

    懷裡的人似乎沒那麼抗拒他的話和擁抱了,他繼續道:“你睡覺時偶爾會翻身,手砸在我身上,我就會報復你,拔你頭髮。你吃飯的聲音其實不大,我只是故意想懲罰你,才罵你吃飯跟豬一樣的。你體格好,我很羨慕你這麼健康的體魄,可我真的好討厭扎馬步,騎馬射箭倒是很想學一學。”

    燕明庭緩緩抬起頭,眼裡佈滿了紅血絲,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他凝視著對方的眼睛,道:“你生辰的時候,我一共給你買了十二串糖葫蘆,我還給你買了新衣裳。我知道你什麼都不缺,也不知送你什麼賀禮就好,就將幼時收到過的禮物都如數送你一遍......哦對,我還給你送了幅畫,是你纏著要了許久的畫像,畫上的你騎著烈馬挽弓射箭,是我能想象到的最好看又最羨慕的樣子......”

    不知想到了什麼,趙夜闌將包袱打開,從裡面掏出另一幅畫來,遞給他:“其實我當時還作了另一幅畫,一直帶在身上的。”

    燕明庭顫抖著手打開卷軸,畫上的人站在將軍府大門外,回過頭,揮著手。

    這是兩人見的最後一面,亦是燕明庭最不忍回憶的一次場景。

    畫紙有些皺痕,想來是打開過無數次了。

    一滴淚水落在上面,浸溼了紙上,他緩緩抬起頭,不可思議地撫摸著他的臉頰:“真的是你?”

    “是我。”

    話音剛落,趙夜闌就被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拽上了床,腦袋磕在枕頭上,剛一抬起頭,鋪天蓋地的吻就迎面襲來,不得章法,蠻橫又強勢地吻著他的臉頰和嘴唇。

    趙夜闌手撐著他的胸口,想找個舒服的姿勢,手腕卻被對方扣住,壓在了腦袋上方。

    “你是想逃跑嗎?”燕明庭問。

    趙夜闌搖了搖頭,隨後揚起下巴,主動吻上去。

    燕明庭幾乎是在一瞬間衝破了理智的牢籠,滿腦子混沌,也不想去辨認現實與夢境,他只知道要抓住眼前這個人,夢也好,真實也罷,他都不想再睜開眼時只有自己一個人,那清醒後所帶來的痛苦已經快把他折磨瘋了。

    趙夜闌也快被折磨瘋了,這裡是驛館,外面不僅有士兵,還有客人,他死死地咬著唇,揚起下巴不敢發聲。

    “你為什麼不叫?”燕明庭用力逼著他出聲,“你不是說你是真實存在的嗎?那你叫給我聽,證明給我看。”

    趙夜闌再也抵抗不住,嗓子乾澀的嗚咽了起來。

    良久,燕明庭抱著他,手指在他每一寸肌膚上劃過,然後抬起頭,盯著他面色潮紅又淚眼漣漣的臉看了半天:“你是真的嗎?”

    “是真的。”趙夜闌沙啞道。

    燕明庭似乎不敢相信,又再次行動了起來,發著狠地要他喊自己的名字。

    “芳、芳禮......!”趙夜闌斷斷續續地喊著他的名字,隨後察覺到對方臉頰一片溼潤,他抬手擦著對方的淚水。

    “你是真的嗎?”燕明庭問。

    “我是真的。”

    “你是誰?”

    “我是趙夢亭,不再是趙夜闌了。”

    “夢亭、夢亭......你別走了,行不行?我要怎麼對你,你才會留下來呢?夢亭......”

    外面夜幕降臨,屋內才漸漸安靜下來,趙夜闌渾身無力地躺在裡側,燕明庭的手還在辨認著他的肋骨。

    趙夜闌道:“你原來也不知道我肋骨是什麼樣的,現在能辨認得出來個什麼?”

    “能。”燕明庭從左邊肋骨摸到了他的心臟處停下,“這裡......有心跳。”

    趙夜闌勾了下嘴角,低聲說:“此事不要聲張,你能答應我,不外傳嗎?”

    燕明庭抬眼看了他半晌,正欲說話,忽然頭又疼了起來,四肢也開始乏力,他痛苦地按住頭。

    “你怎麼了?是不是又毒發了?”趙夜闌聽大夫說這種毒就是間歇性發作的,連忙坐起來,“我去找大夫。”

    “不行,你別走!”燕明庭攥住他的手,“你不許走,走了就沒了!”

    “我會回來的,我只是去找大夫。”

    “不可能,你每次離開前都這麼說!”燕明庭疼得在床上打滾,卻還是不肯鬆開他的手。

    趙夜闌知道他是又把自己當成夢中人了,又重新躺了回去,抱著他說:“好,我不走了,時間不早了,我們早點睡吧。”

    “我不能睡,睡了你就走了。”燕明庭神色痛苦道。

    “不會的,我陪你一起。”

    趙夜闌安撫了好半天,他才在痛苦中睡著。

    趙夜闌起身,擔憂地看了他一眼,撿起掉落在地上的衣服,袖子都被扯爛了,也只能硬著頭皮穿上,然後戴上面具,手腳彆扭地地走到門口,打開門。

    門口的侍衛一臉尷尬地看著他。

    方才兩人動靜並不小,趙夜闌此時也不禁臊得慌,好在有面具做遮擋,他吩咐道:“去找幾個大夫來,順便打聽一下這附近有沒有南疆巫醫。”

    侍衛點點頭,臨走前又忍不住說道:“我聽別的兄弟說了,你和過世的趙大人很像,所以將軍才會將你......辛苦你犧牲這一趟了,接下來還煩請你能多幫忙照顧著將軍,可能只有你能勸他就醫了。”

    趙夜闌頷首:“去吧。”

    “等等,還有一件事......我兄弟不是說你是個啞巴嗎?”

    “我那是被仇家下了毒弄壞了嗓子,現在治好了。”趙夜闌忽悠道。

    “行,我這就去找大夫!”

    趙夜闌回到房間,拿起溼帕子擦了擦身上遺留下的痕跡,忍不住嘀咕道:“中毒了還這麼能......”

    他重新躺回去,握著對方的手,明明很疲憊,卻睡不著,直到大夫過來,給燕明庭開了幾副緩解疼痛的方子,但依然無法根治這個毒。

    趙夜闌給他喂完藥後,去跟侍衛商量說直接將人帶回南疆去找當地的巫醫,可是眾人缺乏主心骨,不敢擅自拿主意,就怕燕明庭中途醒過來,又要跑回京城去。

    “不會的,我會想辦法說服他,你們先去安排一輛馬車,只隨行一隊人馬就可以了,其他人還是照常返京。”趙夜闌道。

    其他人一聽,也覺得可以一試,說不定將軍真把這個人當成趙大人,願意聽他的話呢?

    就在大家分頭行動的時候,驛館忽然有大夫求見,說是聽說燕將軍中了南疆蠱毒,特地前來救治的。

    趙夜闌走出去一看,覺得為首的人有些面熟,但一時卻又想不起是誰,但是他的目光卻放在另一個人身上,那身打扮是南疆人的打扮。

    雖然看見了一丁點希望,但趙夜闌還是保持警惕道:“你們是何人?為何要主動前來?”

    “我辭官前曾在太醫院呆了三十年。”為首的人說道,“前陣子被將軍的人找到,說是有事要找我,我一打聽,恰好燕將軍就在附近,就趕過來了,才知道他還中毒了。”

    趙夜闌終於想起來熟悉感來自於哪裡了,而且燕明庭曾為了找尋給父親下毒的兇手,確實派人去找過前太醫院院使,他欣喜道:“太好了,快往裡面請。”

    “這位是我在南疆認識的巫醫,我們經常一起交流醫術,這次恐怕還得他來看看,你們不介意吧?”

    士兵們有些拿不準主意,紛紛看向趙夜闌,趙夜闌卻已經將人帶了進去:“請二位務必盡心盡力,若是能解他的毒,我願以千金作為報酬。”

    “不必,我也只是不願看著將軍就這麼白白犧牲性命而已。”院使將其他人都趕出了房裡,只留下幾個需要幫忙的下手。

    趙夜闌一直在旁邊守著,看著他們兩個大夫檢查燕明庭的身體情況,誰知兩人一扯開他的衣服,胸膛就露出曖.昧斑駁的痕跡。

    趙夜闌呼吸一窒:“......”

    幾個侍衛立即低下了頭,兩位大夫下意識看向趙夜闌。

    趙夜闌此時真想遁地而走,但他不能離開,只能僵硬地垂下眼睛,再次慶幸有面具遮擋,不然真是要找棵樹吊死了。

    好在兩位大夫見慣了大場面,沒有發表任何言論。

    確認一番後,巫醫說可以治療,只是要放血清毒。

    趙夜闌一口答應,只要能治就好。然而待他看見大夫將燕明庭的手腕劃開,鮮血如柱地流出來時,還是不禁感到心痛難忍。

    他走到床邊,握住燕明庭另一隻手。

    時間變得很漫長,大夫們給傷口敷上藥,包紮好後,說三個時辰後還會再來繼續清毒,給趙夜闌嚇得臉色一白,然而緊接著院使的一句話又讓他臉色紅了起來。

    “等會他可能會醒過來一陣子,但是切記,不要縱慾,以免毒素在體內竄得太快。”

    趙夜闌:“......”

    等到所有人都退下後,他才伸手去替燕明庭整理汗溼的頭髮。

    片刻後,侍衛將粥送到了門口,這段時間需要讓燕明庭進點食。

    趙夜闌起身去接,剛關上門,就聽見一道急促的聲音:“夢亭!”

    趙夜闌立馬望過去,就看見燕明庭一骨碌從床上坐了起來,慌亂地四處看了一圈,待看見自己的身影時,才不太確信地又喊了一遍:“夢亭?”

    “我在。”趙夜闌走上前,“餓不餓?”

    燕明庭一言不發地看著他。

    “來,先吃點東西。”趙夜闌端起碗,舀起一勺,喂到他嘴邊,“張嘴。”

    燕明庭緩緩張嘴,如同一個提線木偶,讓他做什麼就做什麼。

    “嚥下去啊。”

    燕明庭嚼都不嚼,一咕嚕就吞下去了。

    “......”趙夜闌重新給他餵了一勺,命令道,“你給我好好吃飯。”

    這久違的語氣讓燕明庭微微一愣,他緩緩伸手,小心地觸碰著趙夜闌的臉頰:“你是真的?”

    “嗯,我是真的。”趙夜闌不厭其煩地回答著他,抓住他的手,咬了一口他的手指,“痛不痛?”

    “痛。”燕明庭卻提起另一邊的手,看著包紮好的紗布,疑惑道,“這是什麼?”

    趙夜闌解釋道:“這是大夫在給你治療,你很快就能好起來了。”

    “我不要治療。”燕明庭愁眉苦臉道,“現在這樣挺好的,每次醒來都能看見你。”

    “燕明庭,你再這樣我就要生氣了。”趙夜闌嚴肅道,“等你治好了,也能天天看見我。”

    “你又在騙我。”

    “騙你是小狗。”

    燕明庭看了他一眼:“你本來就狗。”

    “你說什麼?”趙夜闌瞪著他。

    燕明庭卻愣住了,仔細打量著他的神色,太生動鮮活了,他已經好久沒有見過這樣的趙夜闌了。

    無數個夢裡,趙夜闌都是聽話的角色,為了迎合他的夢境而變得逐漸與趙夜闌本人剝離開來。

    而現在,他彷彿又看到了愛生氣的趙夜闌,如此鮮活地出現在他面前。

    燕明庭突然伸手將他抱入懷中,久久都不曾鬆開。

    “你是不是覺得胸口有些燙?”趙夜闌問。

    “是的,難道是因為我的心又開始活過來了?”燕明庭道。

    “是你把粥弄潑了。”

    “......”

    這個治療要一直持續三天,每隔三個時辰就要清一次毒,但後面的每一次,燕明庭都保持著清醒,一隻手緊緊抓著趙夜闌,生怕他醒來時對方就不再在身邊了。

    外面的侍衛們卻忍不住犯嘀咕了,不知道到底要不要告訴將軍,這個人只是他從南疆帶回來的替身而已。

    其中一個人,正是之前送小面回家的那個侍衛道:“我覺得就這樣也挺好,之前我就看出來小面兄弟對將軍情真意切,現在又是真真切切救了將軍一命,沒道理等將軍身體一恢復,就讓將軍把他趕走啊。而且你們看將軍現在黏他那樣,都恨不得貼雙眼珠子在他身上了。”

    “不過這小面兄弟也真是太愛將軍了吧,將軍給他取了個宣朝名字,雖然叫夢亭,可還是姓趙啊,他居然也甘之如飴,實在是可敬可佩。”

    趙夜闌站在樓上,聽著他們的對話,忍不住好笑,又想到趙夢亭這個名字除了趙暄顧嫋嫋,就只有燕明庭知道了,所以這些人敢情一直以為是燕明庭給他新取的名字呢。

    他心思一轉,忽然有了個主意,打算將錯就錯,就讓世人以為他是為愛犧牲的趙夢亭吧。

    三日後,治療終進行到最後一個階段了,燕明庭臉色蒼白地躺在床上,大夫說現在是他最虛弱的時候,接下來就是要看他能不能甦醒過來了。

    趙夜闌一顆心又開始懸了起來,日夜守在床邊,深夜睡不著覺,忽然聽見燕明庭在夢中突然抬起手,驚嚇般地喊了一聲:“夢亭,別走!”

    “我不走。”趙夜闌握住他的手,等待良久,也沒見他醒過來。

    隔日又聽見他說著夢話,嘰嘰咕咕的聽不太清,他趴到耳邊去聽了半天,才聽出來來回回喊的都是他的名字。

    幾日後,還是沒有轉醒的跡象,趙夜闌越發擔憂,大夫說可以在他耳邊說些話,讓他潛意識想醒過來。

    趙夜闌獨自坐在床邊,道:“燕芳禮,我還有很多想做的事,這大半年我四處遊走,見識了很多有趣的事和風景,但每次都想著只有我一個人欣賞這些事物,實在是太可惜了,以後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去?”

    “對不起,我太小看你的感情了,以為時間能抹去一切,然而時間給我們增加的都是悔意而已。我不應該騙你,也不應該壓抑自己的情感,如果我早一點看清自己的內心就好了。”

    “燕芳禮,我愛你。”

    燕明庭手指動了一下。

    見狀,趙夜闌欣喜地看著他:“芳禮,芳禮?”

    然而對方卻又毫無反應了,他急得想去找大夫,誰知剛起身,就聽見一道虛弱的聲音,雖然聽不清,但的的確確是燕明庭發出來的。

    “你說什麼?”趙夜闌立即湊到他耳邊,聽見他有氣無力地說:“你再說一遍......”

    “你說什麼?”趙夜闌重複道。

    “你、再說一遍......”

    “我愛你?”

    “嗯......”燕明庭艱難地點了個頭,連眼睛都沒睜開,又暈迷了。

    沒多久,侍衛來敲門,給趙夜闌送飯菜,又叮囑他還是要多注意自己的身體。

    “知道了,多謝。”趙夜闌接過飯菜,關上門,突然就被床上的身影嚇了一跳。

    燕明庭默不作聲地坐了起來,月色下的臉龐格外白皙,目光灼灼地盯著他,嘶啞道:“跟哪個男人說話呢。”

    “侍衛。”趙夜闌匆匆放下飯菜,跑到床邊一把抱住他,“你終於醒了。”

    燕明庭摟住他的背,感受著他的心跳,再次確認道:“你真的是我的趙夢亭嗎?”

    “是的,我是你一個人的趙夢亭。”

    燕明庭醒過來之後,一方面要補身體補氣血,一方面又離不開人,特指趙夜闌。

    但凡趙夜闌離開他的視線範圍內,他就會立刻停下所有事,不管不顧地去尋找趙夜闌的身影。在接連打翻四五次飯桌後,趙夜闌再也不敢去和侍衛宣傳假故事了,只能老老實實呆在他身邊,寸步不離,白天以面具示人,晚上以真面目見燕明庭。

    但有個問題是,燕明庭很容易對著他的真面目發瘋,他不得不提醒對方:“大夫說了,要禁.欲。”

    燕明庭氣到捶胸頓足。

    大概花了一個多月的時間,燕明庭才恢復到原來身體的一半程度,但可喜的是,他終於接受了趙夜闌的確還活著這件事。

    這些天趙夜闌與他每日同吃同住,但早晨醒來,對方總是一言不發地盯著他,等他一睜開眼,便問:“是你嗎?”

    然後趙夜闌就會親吻著他,不厭其煩地告訴他:“是我,我是趙夢亭啊。”

    大軍馬上就要抵達京城了,趙夜闌就暫時告別大軍,在城外的驛館等待著燕明庭。

    燕明庭原本死活不同意讓他離開自己身邊,甚至也想學他吃顆假死藥,直到聽說沒有藥了才作罷,於是和他做了百八十次的約定,讓他在城外等他。

    等他回京處理完後續事宜,就跟著他一起去遊歷山河。

    其實兩人都在賭,趙夜闌賭他是否會被紅塵牽絆住,燕明庭在賭他是否會再次一聲不吭地離開,但燕明庭這次做了準備,驛館周圍佈滿了他的暗哨,趙夜闌是插翅難飛。

    幾日後,京中就出現了大事件,燕將軍居然主動交出兵權,告老還鄉了。

    等再一打聽,原來是前陣子還宛如行屍走肉的燕將軍,居然在南疆找了個和趙夜闌十分相像的男人,要一起去江湖遊歷了。

    一開始眾人還不看好,對此事頗有微詞,可多年後,大家聽到的消息都是將軍和那個名叫趙夢亭的男人四處遊走的經歷,還有說書人特地寫了話本子呢,很是受歡迎。

    趙暄是在燕明庭離京後的半年逝世的,據說是中毒而亡,至於是誰下的毒,一直沒有查出來。

    聽到這個消息時,趙夜闌正和燕明庭在南疆種花,兩人回到了當時的小院,燕明庭還調侃他裝啞巴,趙夜闌卻說:“你是不是說過一句,讓我別笑的?”

    燕明庭臉色一變:“你這麼總記得這茬,誰讓你當時故意模仿......你自己的?”

    “呵。”

    “你以前也確實很少對我笑嘛。”燕明庭嘀咕道。

    趙夜闌笑了一下,燕明庭也望著他笑,然後兩人就聽說趙暄過世的消息了。

    畢竟也是曾有些情誼的人,趙夜闌在夜裡給他上了三炷香。

    幾日後,趙夜闌說道:“既然趙暄已經亡故了,世界上知道趙夢亭是誰的人就又少了一個,不如我們先去其他地方玩玩,等過個幾年,我們就可以去宣朝其他地方遊玩了。”

    “可以啊,你想去哪?”

    “江南,上次路過的時候就覺得江南很適合遊玩。”

    “可以,你去哪裡,我就去哪裡,只要別丟下我一個人就成。”

    趙夜闌仰起頭吻了他一下:“以後都不會了。”

    燕明庭回吻著他,兩人在花叢了打了個滾,沾滿一身花草。

    傍晚時分,兩人踏著黃昏,去踩對方的影子。

    燕明庭問:“我怎麼覺得你說起去江南,這麼高興呢?”

    “主要是那邊的美食很多,客棧也很多,你懂吧,就是很......”

    “懂,很奢華,讓你種花挖地一天兩天還行,一年兩年就難了。”燕明庭道。

    趙夜闌噗嗤一聲笑了:“對。”

    “那還等什麼呢,擇日不如撞日,今晚就出發。”燕明庭將鋤頭一扔,“走,過好日子去,我都看你半夜摸銀子摸了好幾趟了,比摸我都勤。”

    趙夜闌放聲大笑,道:“我們可以騎馬去江南嗎?”

    “可以,你想騎什麼行。”

    趙夜闌看了他一眼,忽然雙手趴到他後背上,燕明庭熟練地將他背了起來。

    “月亮都出來了。”趙夜闌抬頭看了一眼天色。

    “是啊。”燕明庭頓了頓,笑吟吟地問,“你有沒有聽見月亮在說話?”

    “嗯?什麼話?”趙夜闌新奇道。

    “他說,夢亭,我愛你。”

    趙夜闌微笑著趴在他的肩膀上,道:“我也很愛月亮,很愛很愛,比月亮想象中的還要更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