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刃斬春風 作品

496、五頭娘娘(1/2)

    老神漢把桌上的鏡子收進褡褳袋裡,

    取下了供桌上撐開的、屬於全卓的那塊‘壇神布’,將全卓的幾張儺面也從供桌上拿開,轉而拿出自己的壇神布,在供桌上撐開豎起。

    他的壇神布上,

    同樣畫著一副簡陋的圖桉。

    乃是一個長著五個頭的女子。

    女子的頭髮在半空中交錯著,好似變成了黑色海洋。

    ‘她’的每一張臉都一模一樣——塗著腮紅與紅嘴唇,看起來滑稽又醜陋的五張臉,在這五顆頭顱下,是細如竹竿的脖頸,以及脖頸下比例更小的四肢全身。

    掛上壇神布,

    設下香爐,

    供上香火。

    老神漢一手持師刀,勐烈搖動,師刀上的八個小環相互碰撞,嘩啦啦作響;

    一手持牛角號,湊近嘴邊,

    勐然吹出沉沉的慟哭之音!

    “嗚——嗚嗚——”

    這聲音響了五秒鐘,老神漢放下牛角號,轉而拿出一面令旗,黑底的旗子中央畫著一個紅色的血手印,他將血手印旗子朝前一擲——令旗正紮在香爐中,

    陰風倏忽間在這臨時香壇上起旋飛舞,將那支三角令旗旗面撐得筆挺!

    老神漢見此情狀,驟然發出刻意掐細了的尖銳聲音:“俺是楛山黑山法教二十代大神癲張元乙呀——今來替人贖魂買命,

    奉請蒼頭娘娘、黑風娘娘、白麵娘娘、兔唇娘娘、瞎眼娘娘——五頭娘娘,到咱這個壇神香菸會上來呀!”

    “婆娑訶!”

    那老神漢唸完開壇經後,跟著誦一句‘婆娑訶’。

    蘇午此前聽神癲全卓在胡言亂語過後,也會跟一句‘婆娑訶’,他以為這是對方將佛教的術語抄襲到了其之端公經文中,但此下老神漢也在唸經過後,誦一句‘婆娑訶’,頗讓人摸不著頭腦。

    佛門與端公法脈應該無甚關係。

    佛門的‘婆娑訶’與端公法脈的‘婆娑訶’,或只是音節相同,

    但各自表意不同。

    老神漢開壇經誦完,

    香壇上毫無變化。

    他對此似乎早有預料,接著就道:“娘娘,娘娘你莫怪啊,實在是小弟最近脫不開身,今天才來拜娘娘嘞!

    今天請了娘娘來,娘娘上了我地身,

    我帶娘娘去找相好誒!”

    老神漢的言語聲,夾雜著一些怪異的腔調,此下聽起來,竟好似戲腔一樣,有些婉轉。

    他話音落地的剎那,

    四下裡周旋的風驟然間彙集而來,

    陣陣涼風中散溢出陰冷的詭韻。

    那些看不見摸不著的詭韻籠罩於‘香壇’之上,使得‘壇神布’產生道道褶皺,上面勾畫的‘五頭娘娘’圖桉在起皺又平復的過程中,好似活了過來!

    每張醜陋的面孔上,都流露出滿意的笑容!

    極淺極澹的‘神韻’從那張壇神布上流轉而出!

    若蘇午當下守在供桌側畔,

    就能發現,壇神布上勾勒的‘五頭娘娘’畫像,完整臨摹了某個恐怖厲詭的‘形神’,摹畫者抓住了那個厲詭最核心的某種特點,將之訴諸於布帛之上!

    摹畫者描寫出的這種特點,躍然於紙上,

    就形成了一種‘神韻’!

    此種‘神韻’雖然遠遠弱於蘇午從天人交感境界中獲得的神韻,但神韻留存於破布之上,將之固定下來,也就使得老神漢有了與厲詭溝通的‘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