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沖啊衝 作品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一出好戲

    公孫修打趣道:“這不是閒來無事麼?再說了,我為自家妻兒餵食,又算勞什麼大駕?最近以來天氣酷暑,我已命侍女去冰窖中取來冰塊,把冰置於前,讓侍女用蒲扇於後面輕扇,冷氣便可充盈於室。”

    王朱撲哧一笑,嗔道:“王上就不怕旁人說燕王是個整日逗留後宮,沉迷床幃之樂的昏君麼?”

    他笑著搖了搖頭,打趣道:“豈有此理?我倒要瞧誰敢這麼說,史官要敢亂寫,腦袋都給他錘扁了。”

    公孫修自從承繼燕王以來,他的第一人稱的自稱就從“我”變成了“孤”,一是合乎禮儀,二是示人以尊,可這即便說了好兩年有餘,仍是有些許的不習慣,索性在王朱面前自稱為“我”。

    王朱嗔道:“你怎得如此蠻橫?史官現在寫了什麼,你又不知道。等公佈天下,世間早已沒有了王上,這不是濫殺無辜麼?”

    在漢武帝時期就設立《起居注》,用來記錄皇帝日常的一言一行,史官如實記錄下來,並且做好保密工作,不會給世人知曉究竟寫了什麼,有一段時間的保密期封存,等到撰修國史則作為參考資料之一。

    所謂的“古之人君,左史記事,右史記言,所以防過失,而示后王。記注之職,其來尚矣。”

    《起居注》有警醒皇帝的監督之職,做事不可太過、言行要有分寸,否則一個不小心被史官記錄下來,那可是千秋萬代的糗事。在唐朝之前,作為皇帝的還是很遵守這樣的條例,不會去翻閱《起居注》,對史官還存有敬畏之心。李世民要求查看起居注,被諫議大夫褚遂良拒絕,黃門侍郎劉泊則說:“借使遂良不記,天下亦皆記之。”

    可史官並無真正的實權,起居注的監督制約作用能否發揮、發揮到什麼程度,也都只能取決於皇帝本人的自覺。換句話說,皇帝真的要看,甚至要求刪改起居注,是誰都無力阻擋的。

    東晉後期的桓玄自立“桓楚”,這哥們也屬於昏頭的歷史發明家之一,給自己寫起居注,簡直當成了日記一般,在建康當了百日皇帝,被劉裕轟出京師。在逃亡路上不顧跟屬下戰機規劃,而是給《起居注》上撰寫自己是如何“經略指授,算無遺策”,在抗擊劉裕等叛軍的失敗,是因為手下將領不聽調度,“非戰之罪”。

    後世某位軍事物流專家所撰寫的日記,其實也很值得懷疑,畢竟一來沒人願意把心裡話記在本子上,能寫在日記上的也不是什麼心裡話,給人的感覺是出自政治目的,而非實意,也不知是否追仰桓楚之風。畢竟半真半假、九實一虛的東西最容易湖弄人,更別提摻雜了個人的主觀色彩,專家批其為“不看是損失,全信了就上當”的評價。

    可以說,王朱切實地擔心公孫修被史官記載為昏君。

    公孫修打趣道:“史官想記什麼,就讓他記去吧。若是把我記載成貪戀美色,忘懷政事於後宮的昏君,不是更加彰顯愛意麼?”

    王朱撲哧一笑:“丟人!妾身可不願嫁的是跟紂王、周幽王鼎足而三的昏君。你要當的是開疆擴土的萬世明君,若真的日夜沉迷後宮,那妾身也看不起你。”

    公孫修呵呵一笑,趴在床沿,把手輕放在她的肚子上,輕聲道:“若史官連我疼惜妻兒也要記成昏君,這樣的史書,不看也罷,一把火燒了倒也清淨,免得流毒無窮。”

    有了妻兒的感覺,讓他從無休止的戰爭中一下子拉入了溫柔鄉中,使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溫馨。王朱亦是如此,去年剛被強行送至公孫修的身旁,那是千百個寧死不屈的念頭,可兩人久居常伴,情愫漸生,又即將在數月後孕下一個子女,更令其夫妻情誼更深了一層。

    王朱輕撫他的臉頰,眼中柔情似水,輕聲道:“又說胡話,若是被史官記下,你定然遺臭萬年,妾身可不想當妲己、褒姒一樣禍國殃民的女子。只要王上能以仁為本,以仁治國,留名青史也就大慰平生。”

    公孫修低聲道:“我是八九,那你便是十。”

    王朱一愣:“什麼八九,什麼十?”

    他盯著王朱好看的眼睛,沉聲道:“十有八九,八九不離十。”

    王朱臉頰通紅,萬般柔情蜜意升起,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妾身的話,王上沒聽進去。”

    公孫修笑道:“明日我便喚史官過來,教他把這句話給明明白白記在史書上,看看後世究竟是怎樣評價的?曹操英明神武一世,臨死也有分香賣履的美談。連他這樣的人物都難免英雄氣短,兒女情長,又何況是我呢?但教大丈夫無愧於心,無愧於天地也就是了,是非功過,自有後人評說。”

    便在這時,侍女進寢宮稟報,小聲道:“王上,鄧先鋒求見。”

    公孫修頭也不回地向後搖了搖手,示意侍女迴避,對王朱道:“你在這裡好好修養,知道麼?”

    王朱揪住他的衣角,驚訝道:“王上,是發生什麼事了?”

    “沒什麼事,就是抓幾個小毛賊而已,三五個獄卒就搞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