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的星星 作品

第33章 第 33 章

    女子臉上攀上一抹紅,但她並未躲閃,悄然有些赧色,陸煜閉了閉眼,只覺得自己沒事找罪受,這後宮女子不知些許,他偏生要到長春軒來。

    可誰叫這女子在後宮的遭遇屬實一波三折,前傷未好,後難又來,以至於陸煜明明對她感興趣,卻不得不壓抑著些許情緒,這一來二往的,那點私慾不僅沒退,反而愈盛了些。

    陸煜聽見自己不緊不慢的聲音:

    “朕來看看你。”

    說罷,不想將再看女子,他稍側過頭,視線落在了女子適才縫製的衣布上,尚未成型,卻也隱見輪廓,上似繡著青竹,衣袖間是雲紋,卻又似繡了條不明顯的金龍。

    陸煜知曉這身衣裳,是女子替他縫製的,上次他來時,女子說在殿內悶得無聊,便央著他量了尺寸,如今看來,不過短短几日,她進展倒是不慢。

    只是陸煜難免有些不滿,話音中也帶了些出來:

    “讓你在宮中是為了養傷,你這日日耗費心神盯著針線,何時身子才能徹底好起來?”

    他皺眉說得很義正言辭,風光霽月,好似全然是在替顧晗著想,沒有一點自個兒的私慾。

    但顧晗卻悄悄地顫了下眼睫,搭在她腰肢上的手稍熱,彷彿要將她燙層皮下來,可顧晗側眸看去,男人的神色分外清明,好似腰間只是她錯覺罷了。

    顧晗一時無措,總不能和他爭辯什麼,只好道:

    “嬪妾知錯了。”

    話音甫落,顧晗彷彿湊巧地覺得不適,倏然輕蹙細眉,她扭過頭去,抬帕抵在唇角重重地咳了起來。

    陸煜清晰地感覺到她身子一剎那緊繃起來,隨著她劇烈的嗆咳而顫抖,這一陣咳嗽發作得很快,去得也很快,仿若只是一時嗆到,但在燭火映照中,陸煜看得分明,女子兩頰潮紅中隱著一縷淺淡的白。

    陸煜倏然變了臉色,見一旁劉安還在發愣,抬腿就踢了過去:

    “去請太醫!”

    劉安順勢被踢出去,連請罪的時間都沒有耽誤,直接踉蹌著跑了出去,這一番舉動讓顧晗忍俊不禁,她抬手挽住陸煜的臂彎,也攔了他的怒色:

    “皇上,嬪妾無礙。”

    陸煜眸中冷了些,他覺得女子過於不將身子當回事,哪怕只是為了不讓他擔心,也不該睜眼說瞎話,但當陸煜看見女子透徹的眸子中時,陸煜才隱晦地察覺到些許不對勁。

    女子並非欺瞞他,而是當真不覺得身子有礙。

    她甚至還在細聲細語地解釋:“嬪妾剛覺嗓子一陣癢,現在已經沒事了。”

    陸煜臉色已經沉了下去,顧晗稍頓,似察覺到不對,她堪堪啞聲,望向他的神色稍顯得茫然,但她很乖巧地嚥了聲,只有攥著他小指的動作洩了些不安。

    太醫很快趕到,陸煜親自盯著,太醫自然盡心盡力,所以,在察覺顧嬪身子不對勁時,不禁皺起了眉頭:

    “顧嬪近日來可覺得有什麼不適的地方?”

    不適的地方?

    顧晗看了皇上一眼,擰著細眉思忖了很久,才茫然地搖頭:

    “我自養傷起,身子就一直疼,近日來倒是不如何疼了,其餘地方,就沒有什麼不同了。”

    太醫皺眉,也覺得不對,他拱手將顧晗的症狀訴出:

    “顧嬪所言是正常的狀況,但微臣診脈時,卻察覺顧嬪身子隱有虧損,這本不應該,顧嬪主子近來所用的藥,太醫院都有記錄,無一不是補血養氣之用。”

    張太醫搖頭:“這般情況下,顧嬪該是覺得身子疲乏無力才對。”

    顧晗不懂醫理,但也知曉張太醫是何意,她臉色倏然白了些,但倒底沒有失態,仍是條理清晰道:

    “若依太醫所言,我許是知曉為何會有這種情況,我曾向太醫院請過一副藥方,調理身子所用,前幾次服用時,我分明能察覺渾身似精神了很多,這幾次反而無甚感覺,我原只當是身體調理妥當,那藥才無用了。”

    張太醫恍然中連連點頭:“如此就對了,兩兩抵消下,才讓顧嬪主子覺得身子無礙,實則已經暗暗在虧損。”

    在場的人都聽說張太醫何意,換句話說,也就是顧晗如今的身子無恙只不過徒有其表。

    陸煜察覺到女子不安地攥住了他的衣袖,陸煜只覺得心中有一波又一波的闇火,人自有偏心,顧晗剛受到驚嚇,他自不可能將怒氣洩向她,只能冷聲斥向長春軒:

    “讓你們伺候主子養傷,就是這樣伺候的?!”

    長春軒的奴才頓時害怕地跪了一地。

    倒底顧忌了身邊的人,陸煜並未直接懲罰,而是對劉安涼聲撂下一句:

    “查!”

    顧晗咬唇,臉色蒼白地輕聲說:“自中秋後,我從未出過宮,若有差錯,也只可能在長春軒內。”

    話落,她閉了閉眼眸。

    陸煜看了她一眼,自然知曉她為何如此,因為,一旦確定是長春軒出了問題,那就代表她宮內藏著背主的人,她剛進宮,尚對一切都存了分仁善,這對她來說必然是個打擊。

    太醫的眼鼻都很靈敏,所以,張太醫查過顧嬪吃用物件,在發現沒有不對的地方後,他繞殿內走了一圈,很快就嗅到在殿內薰香下似有一股異味。

    他順著異味找到了軟榻,當即道:

    “這底下有東西。”

    等後宮妃嬪聽聞消息趕來的時候,就恰好撞見宮人搬開軟榻,一隻老鼠靜靜地躺在那裡,也不知死了多久,那位離得很近的顧嬪一剎那臉上褪盡了血色,身子險些一軟,被她身旁的男人扶住。

    但凡見到這一幕的宮妃都不由得嫌惡地掩唇驚呼,但她們都意識到,今晚註定是個不眠夜。

    有張太醫,很快,殿內所有的粉末都被找了出來,軟榻下、床頭處、乃至梳妝檯後,都有些許粉末,這些地方簡直防不勝防。

    而顧嬪也早就被皇上帶出來,安置在外殿中,她似有些怔然,皎人的眉眼輕垂,似攏了不知多少落寞。

    她不哭不鬧,甚至安靜過了頭,可她卻牢牢抓住皇上的衣袖。

    一些妃嬪看得眼熱,但最令她們嫉恨的是,雖然皇上臉色格外冷冽,但卻沒有揮開女子,任由女子坐在那裡抓著他,即使這樣一來,他不得不站著。

    張太醫試了些粉末,就躬身肯定道:

    “顧嬪主子之所以會身子虧損,全因這些害人的藥,這藥甚毒,若是入口當即暴斃,但若只是粉末,靠空氣傳播,只會讓人的身體在日積月累下漸漸虧損致死。”

    周美人近來偶爾會才長春軒尋顧晗說些話,也不知那人是何時下的藥,自己可有中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