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雪芥 作品

第4章 第 4 章

    周嚮明眉頭都沒動一下,這種他見得多了,打發得也多了。

    “有事找我助理預約,私下一律免談。”

    她忙說:“我沒別的事,只是很敬佩您,想來認識您一下。”邊將方才一直小心捧在懷中的陶瓷罐子遞出來,“——這是送您的見面禮。”

    他一眼都沒看,絲毫不關心是什麼。

    “我聽聞您平常喜歡鬥蛐蛐。”婁語更執著地將罐子往前伸去,“這裡面是一隻我親手抓來的。”

    他這才神色微動。

    知道他喜歡蛐蛐的人不算多,能對症送蛐蛐的就更少了。

    一個女藝人,親自捉蛐蛐來送他。這還是周嚮明混跡圈子多年第一聽聞的稀奇事。

    但她言語裡的這份無知讓他覺得過分可笑。

    周嚮明瞥了眼罐子,嗤道:“你既然知道我鬥蛐,居然這麼來送?外行人親手抓的蛐蛐,還不如街上五毛錢從販子那買的。”他的視線從陶罐悠悠掃到婁語身上,“這人呢,就和蛐蛐似的,得精挑細選,才能在戰鬥決勝。我喜歡從無名之輩裡挑出有資質的反殺,但並不代表我喜歡回收垃圾。”

    婁語不是笨人,自然聽出他在指桑罵槐,輕視她不過是個垃圾。

    她臉色有點尷尬,還是硬著頭皮繼續說:“我特意去了淮山,那裡的土壤出大蟲,本來想去農民那裡買,但那批裡面的好蟲都已經被去年南方的富商預定了,想必您也預定了一批吧,落給我的肯定沒什麼好貨了。我乾脆和農民搶飯碗,待了大半個月才學了點怎麼下田抓好蛐蛐的門道,肯定不如您專業,但也絕不會比街邊販子的差。說不定……它就能打贏別的蛐蛐成為將軍呢?”

    婁語堅持地伸著手,手臂因為過久地保持著同個姿勢輕微顫抖。

    周嚮明終於正眼瞧了她一眼。

    “你叫什麼名字?”

    婁語喜上眉梢,重複了一遍:“婁,婁語。”

    他終於伸手接下陶罐。

    “我記住了。只不過最近我沒心情帶新人,如果哪天心情好了,我還記得你,我會去找你。”

    婁語卻依舊沒動。

    “還有事?”

    “我有經紀人……我來不是為了向您毛遂自薦。您記不記得我的名字都不要緊。”婁語終於袒露真正的意圖,“我其實是想向您推薦一個朋友,他目前沒有經紀人。但如果您能破格能給他一個機會……”

    她看向他手中的陶罐:“他也會是未來勝出的‘將軍’。”

    周嚮明今晚第二次對此人感到詫異。

    這是迄今第一次,有藝人跑來,還費那麼大勁,卻不是為自己謀求前途。

    這難免讓人好奇。

    他問道:“哦?是誰?”

    “也是《白色吊橋》的演員,叫聞雪時。”

    他看見對面的人邊說邊閃爍著眼睛,這個名字彷彿按開了嵌在裡面的開關,她整張臉都因此明亮起來。

    這是談到現在,她所說的話裡唯一流露出生動情緒的地方。其餘時候都過於隱忍到無趣。

    他叩了叩陶罐,生出興味,似笑非笑地問:“只是朋友嗎?”

    “……當然是朋友。”

    她犟著嘴回答。

    那是二十三歲的婁語怎麼藏都藏不住的喜歡。

    而三十二歲的婁語,卻可以做到真假難辨了。

    周嚮明不緊不慢地伸出手,整了下她剛才急促起身時又滑下來的碎髮。

    “那你就得給我像這樣……”他將她的髮絲別到耳後,“都藏好了。”

    *

    這場博弈最終以婁語的意志為準,《夜航船》的綜藝仍舊繼續按原計劃進行。

    這次要在海上度過七天,栗子大包小包地備了一堆東西,因為是冬天的緣故,光是婁語需要錄製穿的衣服就塞了四個大行李箱。

    錄製當天,節目組派專車將婁語等人接到港口準備登船,車子還未完全靠近碼頭,海岸邊停靠的巨大遊輪已經映入視線。

    這是節目組花巨資包下的“綺夢號”,一艘很有名的遊輪,主打的理念是在船上度過的日子一定會變成一場海上的綺夢。

    船的內部被打造成一座海上王國,泳池、酒吧、劇院、電影院、音樂廳、遊戲廳、日光浴場……應有盡有,同時,還有一個娛樂性質的賭場。

    用最奢華的場地,開展一段美妙的“廝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