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有青木 作品

第66章(蓬萊婚禮)

    蕭夕禾默默嚥了下口水,平復呼吸之後僵硬地抬起頭。雖然他穿著平日絕不會穿的衣裳,戴著平日絕不會戴的面具,可她還是僅憑一雙眼睛、一隻手,就將他認了出來。

    也明白了林樊說的驚喜是什麼。

    ……所以扶空呢?被他殺了?蕭夕禾一想到這種可能,整個人都僵硬了,偏偏不敢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問,生怕被哪個耳朵尖的聽去了。

    大約是感覺到了她的緊張,謝摘星摳了摳她的掌心,無聲地牽著她往前走。

    蕭夕禾竭力冷靜下來,壓低聲音問:“扶空呢?”

    “還活著。”他自然知道她在擔心什麼。

    蕭夕禾聞言,更緊張了:“你把人囚禁了?”

    謝摘星不語。

    “……真囚禁了?”蕭夕禾追問。

    謝摘星低頭看向她。

    蕭夕禾心頭一涼,突然慶幸自己戴了面具,否則這會兒的表情肯定會被人看出端倪。

    兩人牽著手往前走,即將進入執事堂時,蕭夕禾突然問:“他不會突然跑出來吧?”

    “嗯?”謝摘星看向她。

    “我、我說,要關就關得嚴實點,千萬別讓他跑了,萬一他跑出來咱們就危險了,”蕭夕禾說罷,自己都覺得缺德了,“唉,你怎麼這麼衝動呢,明明再忍幾天就可以平安離開了,這下要怎麼……”

    謝摘星見她愁眉不展,只能忍著笑意開口:“沒囚禁。”

    “嗯?”蕭夕禾茫然抬頭。

    “是他讓我來的。”謝摘星道。

    蕭夕禾與他對視許久,遲疑:“唬我的吧?”

    謝摘星眉頭微挑,腦海驀地閃過不久之前的事――

    “今日是我與夕禾的婚期。”扶空道。

    謝摘星眼神一冷:“所以呢?”

    扶空不急不緩地朝他走來,兩個人的視線在空中交錯,激起無形的火花。隨著距離的縮短,兩人之間的氛圍漸漸到了一觸即發的地步。

    突然,扶空俯身下去,再起來掌心已經多了一顆星河果:“魔尊大人又不是乞丐,怎麼什麼垃圾都要?”

    聽到他拿自己昨日的話嗆自己,謝摘星眯起長眸:“關你什麼事?”

    “星河果是蓬萊的,我不該管?”扶空看向他的眼睛。

    謝摘星面無表情:“我從海里撿的無主之物,你憑什麼管?”

    扶空輕笑一聲:“真成撿垃圾的了,魔尊就不嫌丟人?”

    “哄媳婦兒,有什麼可丟人的,”謝摘星掃了他一眼,“不像某些人,想哄都沒機會哄了,丟人。”

    扶空臉上的笑意瞬間淡了。

    謝摘星在海上忙了一夜,整個人身心俱疲,也懶得與他廢話,扭頭便往院中走。

    “我沒想到,你會為了她做到這種地步。”扶空突然道。

    謝摘星無視他。

    “看來她說得對,我對你們之間的事一無所知,不該只憑所見所聞做評……”

    “喲……”

    安寧,安定,卻又透著一絲生疏的彆扭。

    “不是鬧洞房,是給島主和夫人祈福,”帶頭的男子溫柔解釋,“我等是族裡精挑細選來的,都是至少生過兩個以上、且又要臨產的男子,有我們為二位祈福,二位定能早日開枝散葉多子多福。”

    “我問你,你都跟她說什麼了?”謝摘星逼問。

    蕭夕禾嚇得酒都醒了大半,連忙問離自己最近的一個孕夫:“這就是你們祈福的方式?”

    “不做什麼,”扶空平靜地看著他,“只是不想繼續噁心你了。”

    謝摘星見他不說,心裡又一陣火起,攥著他的衣領便要教訓。扶空冷眼看他,在拳頭又一次揮下來時突然開口:“今日婚儀,你替我出席。”

    兩個人又不說話了。

    為什麼蓬萊還有鬧洞房的傳統?

    “還請夫人開門。”男子說罷,眾人識趣讓出一條路來。

    “該不會是……”蕭夕禾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謝摘星:“?”

    蕭夕禾皺眉:“大補湯至少要熬一刻鐘,現在產婦……產夫昏迷,隨時都可能有危險,現熬補湯怎麼來得及?”

    “不會的,我們經驗可豐富了。”孕夫信誓旦旦。

    雖然一直知道蓬萊島上是男人生孩子,可真當親眼看到孕夫生產的這一刻,她還是本能地受到了衝擊,尤其是看到男人身下有羊水滲出時,她眼睛都快直了。

    蕭夕禾:“……那要怎麼生?”

    “你可不能學他們。”她感慨之際,還不忘叮囑身邊人。

    蕭夕禾深吸一口氣:“我是醫修,能讓我進去瞧瞧嗎?”

    許久,他眼皮漸沉,於是在嘈雜的響動中沉沉睡去。

    謝摘星迴過神來,頓了頓握緊蕭夕禾的手:“沒有唬你,真是他讓我來的。”

    謝摘星微微頷首。

    雖然自家也有一個孕夫,可大約是謝摘星太強了,她偶爾會忘了他還懷著孕的事實,因此導致她實在不適應被一群孕夫圍著,尤其是一群翹著蘭花指捂嘴笑的孕夫。

    ……雖然戴了面具,可眼角和嘴唇還露在外頭,這些人難道都瞎了嗎?竟然連扶空和謝摘星都區分不出來。蕭夕禾扯了一下唇角,邁進房門的瞬間膝蓋一軟,謝摘星及時將人扶住。

    說完,又覺得這句話不太對,於是遲疑地回頭:“魔尊,男人有宮口嗎?”

    謝摘星面無表情:“我看起來像瘋了?”

    “哦……”

    蕭夕禾:“???”

    “什麼宮口?”謝摘星面露不解。

    “夫人好著急啊。”

    本以為逃出篝火晚會,今晚就消停了,結果――

    她放輕腳步走到他面前,剛要去摘他臉上的面具,他便倏然睜開眼睛,彷彿從未睡過:“結束了?”

    “是呀,像這樣來回滾幾圈,我們身上的孕味就染在床褥上了,你們以後睡在這張床上,也會沾染我們的喜氣、很快懷上的。”孕夫笑道。

    “那怎麼辦?他突然要生,我們什麼準備都沒有,”那人都快急哭了,“要不然先隨便找點靈藥給他灌下去?”

    “哎喲怎麼這個時候破水了,快來人吶!周家的要生了!”

    正當兩人茫然時,他竟然開始打滾……他竟然開始打滾了!雖然只是左右滾,但揣著這麼大一肚子,就不怕把孩子給擠出來嗎?!

    謝摘星:“……”

    “我不是蓬萊人,不會像他們一樣躺在床上生孩子。”

    氣氛好像一瞬間升溫,眼前的鬧劇再與他們無關,只能清晰地感知到彼此的存在。一整日的嘈雜瞬間消散,蕭夕禾彷彿一葉飄了許久的扁舟,在這一刻找到了自己的岸。

    相比他們,蕭夕禾直接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