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之手

    玉符洛雲彰一定不會用,但花束雪一番好意,他不能生硬地退回去,便再度道謝:“多謝師妹。”

    花束雪頷首,轉身就要離開,驀地想起一事,停住,問道:“你近來換了心法?”

    洛雲彰沒說話,算作默認。

    “是師尊讓你換的?”

    洛雲彰少與人談心法之事,依舊是沉默不語。

    花束雪道:“我此前所說,或許有些偏頗激進了。也許師尊自有考量,是利是弊,你自己掂量。”

    “……”

    花束雪知他一向少言,話說完,乾脆利落地推門出去了。

    花束雪離開,洛雲彰目視著關上的房門出了會兒身神,闔上雙眼,調動靈力在靈脈中運轉。

    某一時刻,他的神智突然變得澄明無比,沒來由地,回想起半個多月前,在弟子臥院中遇到花束雪的畫面來——

    那段時日師尊正在閉關,他的靈脈有大半個月未進行梳理,在島上林中打坐時,因飽受亂竄的靈力折磨,一時不察,沒有注意到有人靠近。

    等他發現時,已不知花束雪在樹上看了他多久。

    花束雪見他發現自己,也不躲避,直接從樹上落下,過來探他的脈相,被他婉拒。

    但花束雪直覺敏銳,追問道:“可是你練的心法所致?”

    那時他亦是沉默以對。

    花束雪道:“我從未見過有什麼心法能讓人痛苦至此,你若信我,可將心法予我一觀,我家中有不少修為高的長輩,可以讓他們幫你鑑查一二。”

    心法對修士來說,算是隱私。

    洛雲彰的心法又是師尊單獨給的,斷沒有交與旁人的道理。

    於是他道:“不必。”

    “就因為心法是師尊給的?”花束雪側目,“我知你與師尊情誼甚篤,便是如此,亦不可盡信於他。修仙界奪舍弟子,或將之用作爐鼎的還少嗎?”

    這番話若是讓別人聽到,定要說她藐視師尊,大逆不道。

    洛雲彰知道花束雪是為他好,權當沒有聽過,便繞開她離開了花林。

    但他也只是“當做沒聽到”而已。

    他對師尊並非全無懷疑——師尊閉關後的半個月,他私自停下修習“乘風心法”,調養生息,體內靈氣亂流之象確有緩解。

    誰知他沒來得及問,師尊一出關,就讓他換了心法。

    若真如師妹所說,師尊教他另有圖謀,何必中途易轍?

    ——奪舍,或用作爐鼎。

    旁的師徒,未必無此可能。

    但師妹不知,師尊只是面上對他親切,實則不願與他相見。他與師尊互相心知肚明,只是都不願說出來罷了。

    師尊對他說過的最接近關懷的話,還是今日宴上與柳應瀾比試之前那句叮囑。

    若想要他為自己所用,怎會連最起碼的哄騙都吝於施與?

    師尊大概只是想教出一個,將來能有所成就的好弟子吧。

    “……”

    鼻尖總是縈繞著若即若離的冷香,洛雲彰睜開眼。

    身上無力之症緩解了不少,他靜坐片刻,瞥向右手的手腕。

    師尊此前一定握過那裡,殘留的味道正隨著脈搏跳動被揮散到空中來,擾得他難以靜心。

    他從儲物袋中拿出一張符籙擲於空中,潔淨水流從中流出纏到他的手腕上,將淡淡餘香帶走,潑灑在地上。

    洛雲彰起身整理了一下昏睡時被壓得有些褶皺的衣服,心道:今日之事,要去謝過師尊才行。

    *

    戚無憂檢查完新解鎖的名場面,便在房中畫起符籙來——

    穿書小說中,穿書者或多或少都會帶點金手指。

    金手指通常和穿書者穿書前的職業有關,但戚無憂在現實世界是個編輯,除了看書快,懂一些小說套路之外,沒什麼別的本事了。

    他以後總會有離開逍遙仙宗的時候,在外面可沒這麼安全,所以得早做打算,儘快挖掘出自己的金手指,以後好有個依仗。

    就他所知,比較萬金油的金手指就是精神力強,畫符比較快。

    往往是別人累死累活、手腕劇顫、渾身溼透畫一張半成品出來,主角在旁邊面不改色,大筆一揮就能畫上一沓,而且張張都是極品。

    戚無憂看著滿桌的廢符陷入了沉思——看來他的(不知道存不存在的)金手指和精神力沒什麼關係呢。

    沮喪之際,他聽到門外傳來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