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第 95 章

    那時,他的臉就會真的丟盡了,永遠都會被當做茶餘飯後的一個笑話來看。

    可即便是這樣,趙平也根本不敢有任何意見。他不只是忌憚著周路陽一呼百應的影響力,更是忌憚著蘇綏背後的唐慢書,不得不硬生生扛下了這份羞辱,即便面對周路陽帶著惡意的問題,也還是隻能陪著笑回答,就像那些曾經他包過的賠笑的小明星一樣。

    唯一的差別就是,小明星們至少長得好看,笑起來還挺賞心悅目的,而趙平除了諂媚的倒人胃口以外,就只剩下噁心了。

    “怎麼樣,這酒烈嗎?我看趙副臺長這副油光滿面的嘴臉都被嗆得通紅呢。”

    “烈,烈,真是好酒!”

    周路陽滿意的勾起了唇角,抬起頭看向了蘇綏,眼睛亮晶晶的,猶如一條求主人誇獎的小狗狗。

    趙平言語猥瑣的強制敬酒讓他想起了和蘇綏的第一次殺青宴,那個時候的周路陽還沒能認清楚自己的內心,錯把白月光當做柏鉞,因而在殺青宴上,不僅對蘇綏困難的處境冷眼旁觀,甚至還推波助瀾,將自己被針對後的敬酒都推給蘇綏,害得他最後醉到沒有辦法一個人回去。

    一想起這件事,周路陽心裡就難受得要命,恨不能穿越回過去,在第一個人惡意向蘇綏敬酒時,就把他攔下來,竭盡全力保護好他的學長。

    可惜,過去的事已經發生了,那些早就造成的傷害,也不可能再被撫平,周路陽只能在悔恨的煎熬中盡力的去亡羊補牢,寄希望於能夠起到那麼一丁點兒的作用。

    他無比期待的看著蘇綏,然而青年和他正相反,不僅沒有露出太熱切的眼神,甚至連表情都是淡淡的,就只是很普通的回望了一眼。

    預想中的誇獎沒有,周路陽頓時喪氣起來,把怨氣全都撒在了趙平身上。

    “我再敬您三杯,趙副臺長可一定要賞臉。”

    說著,又給趙平倒了滿滿三杯白酒,這次倒是沒有倒在他的地中海髮型上,只是整整齊齊的推到了他面前。

    趙平無法推辭,咬咬牙,將這三杯喝得一乾二淨,一滴多餘的酒都不敢剩下。

    喝完之後,期期艾艾的看向了蘇綏,盼望著青年能夠解氣。

    “蘇老師,這酒我都喝了,你——”

    一句話還沒說完,就被一道略帶著些陰鬱的男聲打斷了。眾人看清聲音的源頭後,瞪大的眼睛中都寫滿了吃驚。

    只見在進入這個包間後就沒怎麼出過聲、異常低調的顧嶼安突然站了起來,嚇了趙平一大跳,也嚇了所有人一大跳。

    他不整娛樂圈裡那套虛頭巴腦的,直截了當的提起空啤酒瓶子往桌子上用力一摔,瓶口瞬間就整個炸開了,青色透明的厚玻璃碎片濺了一地。

    有的甚至直接飛過了桌子,把趙平的耳朵劃了個不大不小的口子,往外冒著血珠。

    他當即就疼得擠眉弄眼的,卻連吃痛都不敢叫出聲來,害怕的盯著顧嶼安。

    顧嶼安身上帶著股不怕死、敢拼命的狠勁,惡狠狠地盯著被嚇得瑟瑟發抖的趙平,拎著碎口玻璃瓶指著他,說:“我不敬你酒,我警告你一句話——”

    哪句?

    顧嶼安恐懼人群恐懼社交,很少會主動暴露自己的存在感,就是平常保持的太神秘了,現在這麼突然發起火來,才更讓人捉摸不透。

    他冷冷地接著往下說:“從今往後,再敢對著蘇綏玩仗勢欺人那一套,露出那麼噁心的表情,我就是跟你拼個魚死網破,也一定會讓你嚐嚐什麼叫做代價的滋味!”

    趙平臉色一白,嘴唇毫無血色,被嚇得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顧嶼安。

    這兩人一個比一個狠,又是被潑酒又是被恐嚇,一般人哪能招架得住!趙平只能低三下四的對顧嶼安說:“顧老師,這都是誤會,都是誤會!”

    顧嶼安表達完自己態度後,就重新回到了凡事圍著蘇綏轉的熱情小狗狗,不再去聽趙平的那些違心謊話。

    眾人反應過來後,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竊竊私語了起來。

    誰都沒想到,看起來最文文弱弱、沒有任何攻擊性的顧嶼安,反而是生性最好鬥懲惡的那一個人。

    而他話裡的內容,也讓大家在心裡奚落趙平的同時,忍不住審視起他和蘇綏之間的關係來。

    顧嶼安突然鬧這一出,再一次的讓眾人見識到了蘇綏的魅力。

    趙平很清楚的聽到了離自己最近的那兩個人正在交頭接耳,毫不掩飾的討論著他剛剛有多膽小、多丟人。

    他臉上一陣臊得慌,加上尚未乾涸的酒液,更是火辣辣的疼,像是被誰用力的打了一巴掌似的。

    最憋屈的是,被打了還不能還手,只能這麼受著。

    現在的他無比後悔,後悔當時怎麼就不聽鄰座瘦高個男人的話,非要一意孤行,最後鬧到如今這個臉面全無的地步。

    然而不只是周路陽和顧嶼安,就連柏鉞都要來摻一腳。

    在現場的這三個男人裡,毫無疑問,是柏鉞身份地位都更高。在座的十幾人,也基本都是他叫過來組局的人脈。

    對於趙平的底細,柏鉞再清楚不過。

    因此,柏鉞沒有像周路陽一樣逼他拼酒羞辱他,也沒有像顧嶼安一樣走極端,而是淡定的對著他笑了笑。

    但業內素有“寧願柏鉞大發脾氣,也不願柏鉞和風細雨”的說法。簡單來說,就是柏導一笑,生死難料。

    很顯然,趙平也深知這一點。所以他在看見柏鉞對自己微笑之後,心裡就直打鼓,比面對周路陽和顧嶼安的時候還要害怕。

    其他人也都聚精會神,想要看看柏鉞會說些什麼。

    “趙副臺長事業有成、平步青雲,確確實實是人生贏家啊。這官場得意,情場也想兩手抓是不是?”

    他笑了笑,用著最稀鬆平常,彷彿在嘮家常一樣的語氣說著最令趙平膽戰心驚的話。

    “不過,”柏鉞忽然話鋒一轉,“我聽說,您好像在電視臺的招商引資環節,每次都——”

    還不等柏鉞說完,趙平就按捺不住了,“騰”的一下站了起來,向著蘇綏的方向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是標準的九十度彎腰。

    “蘇老師,對不起,是我剛剛一時鬼迷了心竅,竟然狗眼不識泰山,衝撞了您,我再真誠的給您道一次歉。”

    比起被羞辱、比起尊嚴這種事來說,顯然是前途和事業更加重要。對於趙平這種人來說,這種時候尊嚴和人格根本就不值一提,只有先主動認錯,把事情解決掉,才不會拖得夜長夢多。

    “我不喜歡鬼迷心竅這種話,希望以後我不會再遇到像趙副臺長這樣,還沒喝幾杯酒,就想‘鬼迷心竅’的人。”

    蘇綏這話說得既含蓄又直白,再一次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前直接不給趙平面子。

    “哇,這也太牛逼了吧!”

    “蘇綏這身份背景,到底還有幾家在背後給他撐腰啊,我怎麼覺得人人都維護著他。”

    “趙平這次可真是栽了,誰叫他總愛欺負那些沒什麼身份背景的小角色,這次估計也是看蘇綏好拿捏唄,沒成想踢到鐵板了。”

    “要我說啊,他那就是活該!好色也不看看對象,蘇綏也是他能碰的人?”

    眾人在蘇綏說完話後,都竊竊私語了起來,皆用一種幸災樂禍的表情看著趙平,說到意猶未盡的時候,還伸出手對著他指指點點。

    趙平耳朵靈敏,將這些諷刺他的話一字不落,全都聽到了心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