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不安

    他渾身肌肉緊繃,因出招太過狠厲,手臂上凸起駭人的青筋。痛覺沿著四肢清晰傳導至大腦,沒讓他動作放慢下來,反而刺激了壓抑的神經,愈加興奮,愈加用力。

    片刻不停的發洩,汗液如瀑,淌溼了衣衫,給他發紅的皮膚鍍上一層鋥亮水光。

    木人樁飽受摧殘,一個多時辰之後,終是不堪重負地散了架。斷木殘屑倒刺進顧欽辭手背,頃刻間滲了血。可他恍若未覺,躺倒在冰涼地面上,任由冬日寒氣鑽進體內,安撫躁動的熱血。

    他大口喘著氣,總算逐漸冷靜了下來。

    從不否認,他骨子裡就是個貪婪的人。

    他有深入脊髓的執念。

    想用鐵鏈鎖住寧扶疏的手腳,把她關在寢殿裡;想要她眼底只有他一人,那張千嬌百媚的臉只對他一個人笑;想將她縛在懷裡,滿足他所有肆意妄為的欲`望;還想讓她和自己生兒育女。

    顧欽辭不喜歡小孩子,可他喜歡一切融合了他們眉眼的產物。比如他射下來的那隻像野狼和白兔,前者像他,後者像寧扶疏。

    但縱使他再貪婪,也始終沒有忘記。他的殿下不是任由揉搓的物品,而是活生生的一個人。

    寧扶疏那麼驕傲高貴,她合該是翱翔海天的鯤鵬,水擊三千里,扶搖九萬里。他既愛她,便更應尊重她,保護她的羽翼,不被任何人折斷。

    只要她肯在他身邊,其餘一切,都不及她最重要。

    離開武館,已接近寅時。天空淺淺地翻出魚肚白,販賣果蔬的農人與早點鋪子的師傅陸續出攤。

    聽聞朝歌灌湯包頗有盛名,與金陵一絕的湯包各有千秋。顧欽辭問過當地百姓,得知西巷口的灌湯包最好吃,也最受大家歡迎,時常去晚些就賣光了,他當即前往。

    攤鋪很是簡陋,只有兩張木桌子。老闆動作熟練地擀著麵皮,包出一隻只個頭勻稱的小湯包,放進籠屜裡。老闆娘則負責收錢,將蒸熟的灌湯包遞給客人。

    層層壘起的蒸籠冒出騰騰熱氣,將早點鋪籠罩在恬靜的溫馨裡。

    老闆娘一抬頭就認出了顧欽辭的身份,臉上堆起樸實笑意,邊打包邊寒暄:“這天還沒亮,駙馬爺怎麼親自出來買東西。”

    “殿下想吃。”顧欽辭言簡意賅回答了她的問題。

    老闆娘笑得愈濃:“駙馬爺對公主真好。”

    顧欽辭付了銀兩,這下沒有接話。

    他自得待她好些,再好些,才能把她留在身邊。

    回到府上,照著往常的規律,這個時辰寧扶疏多半沒醒。顧欽辭徑自朝小廚房走去,打算將買來的灌湯包放在鍋裡溫著。這樣等寧扶疏起身,也還是熱的。

    他剛走進院落,就看見寧扶疏坐在臥室窗前,軒牖朝外開著。而她單手托腮,耷拉著惺忪睡眼,打了個哈欠。

    顧欽辭改道走向她:“今日怎起的這樣早?”

    又一個哈欠呼之欲出,寧扶疏歪著腦袋,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回事。起初醒來是因為身上有些冷,迷迷糊糊間翻了個面,身邊空落落的,被褥裡只有她一人,這下是徹底清醒了。

    昨夜在燈會玩得累,睡得也晚,她自是困極,打算閉上眼睛繼續睡。

    打從去年深秋起,她嗜睡的毛病一直不得好轉。倒頭就睡,已逐漸成了習慣。可今日卻是奇怪,總覺得身旁少了些什麼,或許是氣息,或許是溫度,總之委實睡得不安穩,幾次剛進入淺眠狀態沒兩秒鐘,就又清醒過來。

    索性起身,不再躺著。

    寧扶疏沒回答他的問題,看著顧欽辭:“我倒想問你,大清早的,你去哪兒了?”

    顧欽辭提起打包回來的早點:“這家灌湯包生意好,聽說去晚就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