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演戲

    黃歸年賠著笑點頭哈腰:“是,與陛下您有關的定然是急事兒。可長公主殿下這晌正在午憩,陛下到底是男子,您這般進去終究有些不妥。”

    “朕與皇姐幼時同榻而眠,不講究這些。”帝王龍袍負手甩到身後。

    黃歸年還想說什麼,被寧常雁用眼神懾住。

    腳步聲越來越近。

    影衛側身站在窗邊,銳利鷹眸透過窗欞縫隙將院外情形收入眼底。他壓低聲音道:“主上,趙參堂也來了。”

    ……老狐狸來做什麼?寧扶疏細聽動靜,吩咐琅雲先出去把聖駕拖住,能擋多久擋多久。而她飽滿打量的視線則落在了顧欽辭身上,若有所思。

    被這麼一番折騰,她也算徹底清醒了。

    什麼男子懷孕,壓根就是太監開會,無稽之談。這人隨口捻出來的胡說八道,故意撐面子呢。

    但寧扶疏此時抽不出精力取笑顧欽辭,她沉吟思索著:寧常雁口中的急事,是什麼?各州郡呈送金陵的摺子需要先經過長公主之手,而後才到御前,印象中最近並無大事發生。

    還有趙參堂,前腳剛派死士潛入公主府行為鬼祟,後腳便跟隨寧常雁登堂入室,究竟是巧合?還是有意圖謀?

    她想起影衛說的,抓到那名死士時,人正在搜東偏院。

    東偏院已經一年不曾有人住了。

    再把時間往前推,卻是朝歌長公主與顧欽辭成親之初,原主劃給駙馬的院落。

    只一瞬,寧扶疏就猜到了前因後果:趙參堂要找的,和寧常雁匆匆尋上門來的,是同一件事情。

    或者說同一個人。

    ——顧欽辭北上的行蹤暴露了!

    趙參堂逮著機會跑到御前挑撥離間,奏明長公主殿下存有異心,與顧家兵權暗中聯手,因此才秘密放虎歸山。而最能辨別此言真假的,便是讓寧常雁親眼看見,寧扶疏口口聲聲告訴他,顧欽辭被禁足府邸,可其實……

    人壓根不在金陵城內!

    坐實長公主欺君罔上,對君王不忠的罪名。

    如此,寧常雁難免對寧扶疏手中傾覆朝野的攝政大權生出忌憚,與嫡親皇長姐之間血濃於水的信任大打折扣。

    ……老狐狸果真下得一手好棋。

    寧扶疏轉頭看向站在榻前的顧欽辭,剛才還覺得他擅返金陵委實胡鬧,如今倒有幾分慶幸他回來得及時。只是寧常雁已然走到庭前,她的主院和東偏院僅一牆之隔,顧欽辭現在回去偏院,難保撞見帝駕。

    他衣衫沾塵,錦靴染泥,趕路的痕跡太重。寧常雁不蠢,趙參堂更是人精,必然一眼看出端倪,顧欽辭絕不能就這樣示於人前。

    屋外腳步聲,又重了些。

    計上心頭。

    寧扶疏拍了拍床榻,輕聲對顧欽辭道:“把衣服脫了,到床上來。”

    “本宮給你個父憑子貴的機會。”

    影衛自覺翻窗遁離,冷風吹入幾許泥土淡香,銅爐內火星噗呲暗了一下。

    與此同時,殿門大開——

    “皇姐!”寧常雁親近如常的嗓音響起,卻轉瞬間被拔步床吱出的一聲顫動衝散。

    博山香爐吐著如絲煙縷,甜膩暖香曖昧,嫋嫋融入空氣。隔著水晶珠簾,只見床榻前甩滿男女衣衫,或緋紅或玄黑,一條條錦繡碎片凌亂雜錯。檀木雕螭龍瑞獸拔步床垂落層層紅紗,依稀可見兩道朦朧人影上下交疊。

    跟隨小皇帝進屋的宮女太監們登時羞紅了半邊顏,埋頭站在門邊兒。

    唯有寧常雁微微垂眼,繼續往裡走。

    榻上,寧扶疏側頭瞥了眼簾外,明黃錦靴上刺繡龍紋逐漸清晰。她雙手撐住玉枕兩側,身體虛虛地壓在顧欽辭上方,巧妙避開肌膚相親。

    低眉算著寧常雁還有幾步到榻前,突然,腰身被圈住,一陣天旋地轉,她仰躺在了褥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