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79

    如果今日陳皎沒有任何作為,轉首這些人便能傳出更過分的話,認為侯府軟弱可欺。

    若是每次這些人都拿這些話作為談資,當作她政治生涯上的汙點奚落於她,她還如何為太子辦事,在朝堂立足?

    所以有些事,必須乾淨利落一次性解決清楚。

    王時景動手爽快,周圍頓時傳來叫好聲。有人道:“這陳世子也是個漢子!”

    周圍是一片叫好聲,陳皎卻在心中嘆氣。

    她知道自己剛才那番話,不過是佔了個先字,打得五皇子等人猝不及防。若是讓他們搶先說出表妹宴會失儀,落湖被男子救起的事情,此刻眾人的言辭恐怕又要變了。所以她不能讓這人說出來,只能讓王時景搶先阻攔對方。

    陳皎心中嘆氣,面上卻淡定拱手,對五皇子微笑道:“雖然李大人是五皇子的屬下,五皇子素來明事理,深得民心,想必李大人做事沒有經過五皇子的允許,否則必然不會同意對方的言行。”

    一口一個明事理,還點出了民心以及自己皇子的地位。

    五皇子看著周圍群情激動的百姓,一時間只能嚥下這口氣,道:“我當時未曾聽聞,如果真有此事,也是李大人不對。”

    陳皎當即帶頭鼓掌:“五皇子真是好皇子!有這樣的皇子,是我們百姓的福氣啊!”

    周圍吃瓜看熱鬧的也跟著誇讚,弄得本來想繼續追究陳皎的五皇子也騎虎難下。

    他總不能說就是自己唆使的於大人他們,否則他在百姓間的名聲因此有了汙點,恐怕太子黨也會藉機滋事,明日便會有參他的摺子!

    五皇子知道這件事沒辦法繼續追究了,當即準備離去。

    陳皎拱手送他,謙遜道:“俗話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五皇子自身清正,還望您以自身影響對方,督促李大人他們改正。否則讓他人誤以為五皇子和李大人他們蛇鼠一窩,恐怕就不好了。”

    五皇子僵著臉,他看著陳皎,冷笑道:“今日事,陳世倒教我領教了。”

    他看向陳皎的眼神前所未有的陰毒。若不是青天白日,恐怕他能直接派人把她打殺了。

    陳皎微笑著沒說話,彷彿沒看見對方怨毒的目光。

    親眼見五皇子一行人離開,陳皎看著對方的背影,臉上的微笑緩緩消失。

    自古成王敗寇,太子一旦登基,五皇子的下場不會好到哪裡去。

    若是五皇子登基,那她必然活不過三天,現在得罪不得罪對方又何妨?

    所以陳皎根本不怕五皇子。

    今日她動手打便打了。只要五皇子沒有受傷,她便能將這場是定性為誤會,即使是皇帝召見,她也有說法和藉口。

    沒有罪名拿捏自己,五皇子難不成能提刀把她砍了?

    她堂堂永安侯府世子,母親乃是皇室宗親,就連老皇帝殺她都要衡量三分,一個母族被廢自斷左右膀臂的五皇子,能奈她作何。時人都說鳳子龍孫,皇子公主天生比其他人高貴,陳皎還真沒在意。

    一場紛爭過去,京兆尹上前跟陳皎閒聊兩句,也匆匆離去,看樣子是要趕緊去給太子稟報。

    雖然事情已經被解決,但事關五皇子,所以還是得需要通知太子,看是否能從此事中運作得利,或者以作防備。

    京兆尹走前還邀請了陳皎,畢竟她是當事人,想必也要去太子府親自說明此事。

    陳皎確實要去,卻不是現在。

    她婉拒了京兆尹,便回身朝永安侯府的方向走去。

    王時景在一旁看完了全程,此刻跟在陳皎身後,對對方完全佩服地五體投地。

    他搖頭稱奇:“當著皇子面打了他的人還全身而退,陳兄你可謂第一人。”

    天知道他擔憂許久此事會不會惹來麻煩,害怕父兄被其連累。旁人都說他是右相府的小公子,地位尊貴,又武藝過人,在長安城必定是橫著走。

    但只有王時景自己知道,正因為身居高位,所以才更需要謹慎忍讓,害怕因為自己連累家人。

    但有的時候顧慮太多,便會失了骨氣。王時景也親耳聽見了李大人他們的嬉笑,但今日換做他,他未必有這個膽量動手。

    陳皎笑了笑:“好說好說。”

    王時景好奇道:“你從一開始便想好了,才會特意喊那幾句話?”

    陳皎說:“不然呢?”

    王時景拍了拍陳皎的肩膀,說:“陳兄,你真是……”

    他想了半天,說了句:“難怪我爹讓我跟你多學。”

    王時景一直認為自己跟陳皎是狐朋狗友,兩人每每也都是你一言我一語。

    然而即使他是右相府的人,今日在面對五皇子時卻也難免底氣不足,顧慮重重。

    若不是陳皎帶頭衝鋒,他見勢危急,恐怕最後也只會認了今日的虧,受了那些奚落。

    後來京兆尹來了之後,陳皎依然淡定面對,將五皇子駁斥反對,顯然是早在動手前便衡量想好了退路。

    陳皎與五皇子諸位對峙的整個過程,看似隨意,卻又危機四伏。

    王時景完全無法像從前那樣遊刃有餘地跟好兄弟搭腔擠兌人,他連插嘴都做不到,只能站在一旁,看著陳皎步步為營。

    直到此刻,王時景才領悟為什麼他爹會說侯府後繼有人。

    在相差不大的年紀,陳兄已經能獨當一面了。

    而他最近跟隨夫子學習,自認進步良多,再過數年或許也能考上舉人進士,卻發覺同伴相比於他早已一日千里。

    在此刻,王時景下定決心。

    他看向陳皎,拉住對方,鄭重問道:“陳兄你上次說科舉改革,或許日後會興武舉……”

    科舉改革的條例早就定下,甚至已經開始實施,其中並沒有這一條。王時景還曾問過他父親,對方也說沒人提過。

    事關重大,王尚書知道自己兒子天賦,不可能欺騙對方。可陳皎那日閒談卻不似無心,王時景已經惦記這個消息許久,但平日依然在跟隨夫子學習,並未下定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