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小雪 作品

第52章 第 52 章

    院試考了六天, 中間換了一次場。

    劉成姚每日都會負責的巡查,早晚都會路過他面前。王晏之乾脆一直用左手書寫,字跡模仿薛如意的, 反而有點簪花小楷的秀氣。

    看的劉成姚直蹙眉。

    第六日他混在一大群考生中出了考場,剛出門就碰到劉成姚身邊的侍衛, 他蹙眉準備繞開, 就聽那人道:“大人說薛姑娘正在來的路上, 您不希望她看到您上了大人的馬車吧?”

    王晏之眸色微斂, 周身冒著寒氣。他朝湊過來的林魚景道:“麻煩林兄同如意說一聲,我和一朋友聚聚, 待會會自己回去。”

    說完他徑自跟著侍衛走了。

    周兄什麼時候有朋友了?那個人先他一步成了周兄的好朋友?

    林魚景好奇朝不遠處青棚馬車看去,那是街道上最普通的馬車,看不出有什麼特別。

    那馬車剛走出不遠, 薛如意就獨自走來。林魚景雖與她不對付到底是沒忘記王晏之的交代,朝東張西望的她走去。

    “那個, 周兄說他和朋友聚聚,讓你自己先回去。”

    “朋友?”薛如意很是好奇,“他有什麼朋友?”

    淋魚景有些惱:“你整日纏著他, 他當然交不到朋友, 我娘和阿姐說男人是越纏越容易厭惡你,你應該適當的放手……”

    他還沒說完,薛如意一陣風似的追了過去,跟著東邊一輛不起眼的青棚馬車跑了。那正是方才王晏之上的馬車,林魚景急得跺腳:“薛如意!你給我回來!”

    薛如意怎麼可能回去,她記性是再好不過的, 那青棚馬車左前輪子缺了一塊, 馬尾巴上有一撮白毛。

    那是劉成姚和宋教諭來如意樓時乘坐的馬車。

    她一路追到一座樸素的宅院前, 馬車還停在外面,裡頭的人卻不見了。她抬頭仰望,宅院額匾的字灑脫縱適、入木三分——清暉園。

    她走過去問門房:“請問劉大人在嗎?”

    那門房以為又是過來攀關係的,不耐煩擺手:“不在不在,劉大人出去了。”

    薛如意:表哥和劉大人是朋友?是現在認識的還是以前認識的?

    她目光越過院門前高高的綠枝丫,枝丫後的院子花團錦簇,頗有江南小橋流水的韻味。花園內劉成姚和王晏之相對而坐。

    兩人中間是一方青石小桌,桌上除了兩盅茶還擺著兩份考卷。劉成姚捏著茶碗抿了一口才道:“子安,你縣試和府試的考卷都在這,還不承認嗎?”

    王晏之眼睫下壓,目光死死的定在那兩份考卷上。

    千算萬算沒料到他那麼閒,縣試府試的考卷也弄了來。

    “承恩侯府傳出消息,你途經青州病故,我曾派人來查過,那人說沒看到你屍骨,王家的麒麟子怎麼可能如此輕易就沒了。”

    王晏之默默聽著沒搭話。

    他接著道:“十年未見,你性子倒是變了許多。”當年明朗的王會元變得陰鬱難以捉摸。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也沒什麼好隱瞞的,王晏之抬眸,定定瞧著他,語氣柔和如春風化雨:“是嗎?那你可知我不是病故只是遭人刺殺?”

    他見王晏之承認眸子裡爆發出驚喜:“子安,你是王家二郎,王子安?”他上下打量他,見他雖瘦削,通身病氣倒是去大半,性命應該無虞。

    轉而又驚疑問:“誰刺殺你?你病了許久,迦葉方丈都斷了你生死……”刺殺一個沒了生機的人就是多此一舉。

    承恩侯世子雖病重但地位特殊,上京人都看著呢,一個沒弄好就惹了一身騷,誰會幹這麼吃力不討好的事?

    況且一個將死之人,能有什麼威脅?

    王晏之眸光冷冽:“你也想殺我?”他一錯不錯盯著劉晨成姚的臉,不放過他任何細微的表情。

    劉成姚蹭的站起來,面現薄怒:“子安怎麼會這麼想我,當年我最欽佩之人就是你。我劉成姚以祖先靈位發誓,若我想殺你祖先日夜不得安寧,這輩子士途坎坷。”

    世人皆知平陽先生劉成姚最重孝悌,很是看中清譽,他能以祖先和仕途發誓定然是真心實意的。

    王晏之眼中冷色去了三分:“那你此次來?”

    劉成姚立刻解釋:“我回鄉祭祖,正好趕上青州出事,皇上命我為欽差順便監考院試。”說到這他又疑惑的問:“子安不是天啟十四年的會元,怎麼還一路從縣試到院試?”

    “你病既然好了,為何不回去?你可知你二叔月初遞了摺子,說承恩侯府不能無後,讓皇上改你堂哥王沅枳為世子。皇上遲遲拖沒批,老太君已經進宮去找過皇太后了。”

    “再不回去只怕世子之位不保。”

    王沅枳本名王沅之,他病重後祖母嫌棄之字不吉利,讓堂哥將之改為枳,說是木生春,主生氣不容易過病氣。

    他喪事還沒辦多久就急著奪世子之位,他父親承恩侯還在呢。

    “尚不知刺殺我之人是誰,如何回去?”

    劉成姚臉色凝重:“只怕你不得不回去,我來巴陵郡前遞了摺子到宮裡,從此地到上京,不出半月你還活著的消息就會傳到皇上那裡。”他立馬解釋道:“皇上看重你,知道你還活著,必定會通知承恩侯府派人拉接,這事瞞不住。”

    王晏之冷冷的看著他。

    “他們動作若是快,不出一個月應該可以趕到這。”

    哪用得著一個月,想殺他的人能日夜兼程二十天就能趕到。

    王晏之此刻想捏死麵前的人,還真是多事。說是欽佩他,心中只有皇權,若是要殺他的人是皇帝,只怕他會毫不猶豫動手吧。

    王晏之閉眼復又睜開眼。

    劉成姚道:“是薛家救了你吧?作為報答你才入贅考功名?到時候你可以把薛姑娘帶回侯府,薛二是個有才的,青州大壩建好後我可以上書朝廷在工部給他一個職位,薛家人都可以去上京,這算是最好的報恩。”

    不僅劉成姚這樣想,幾乎世人都會認為這是一飛沖天的好事。

    但是如意她不想去上京。

    起初決定帶他們一家回上京,他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但這些日子以來他想了很久,上京太過複雜,他一個承恩侯世子都能叫人神不知鬼不覺輕易毒殺了去。他做的萬全準備不一定萬全,凡事總有意外。

    他不允許有任何意外。

    “我在想,還是把他們留下吧,上京不適合他們……”

    劉成姚驚訝,但隨即又覺得合理,承恩侯府也算皇親國戚。薛家鄉野之人又是最末等的商賈,老太君是絕對不會允許這樣的人進承恩侯府的。

    王晏之聲音冷淡:“我與薛如意只是假成親,並未有夫妻之實。回上京後同任何人都不要提及薛家人,薛二修建完大壩就許他黃金萬兩,免徭役田地賦稅即可,萬兩黃金從我這裡出。”

    劉成姚越發看不懂,遲疑道:“我觀你同那薛姑娘有幾分情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