矜以 作品

第135章 中央星域(3)

    江行還活著,是不是意味著時奕和第一軍團的其他人也活著?

    她屏住了呼吸,打開智腦想把這個消息告訴江諧,卻又忍住了,冷尋雙只是做了初步判斷,等做過基因鑑定後再告訴江諧也不遲,萬一不是,只會讓他空歡喜一場。

    中轉區內的機器人按部就班工作著,冷尋雙讓人將這個疑似江行的男人移進了隔離區,由機器人替他清洗並縫合傷口。

    取了男人的血液和細胞組織後,冷尋雙立刻調取了聯邦檔案中江行的基因數據進行比對,比對結果百分之百重合。

    更重要的是,江行完全暴露在霽蘭星中,卻沒有被蟲族寄生,甚至沒有和西無蔚等人一樣被蟲族同化,他是個徹頭徹尾的人類,只是身上的疤痕多了些,基因有些透支,影響到了壽命。

    這個發現讓冷尋雙覺得非常不可思議,蟲族對人類血肉的渴望幾乎達到了瘋狂變態的地步,霽蘭星上強大的蟲族死傷殆盡,但還存活著不少受蟲母影響較弱的弱小蟲族。

    可即便是這些弱小的蟲族,也不是人類身體可以抵抗的,江行怎麼可能在霽蘭星存活這麼久,而且他能夠利用機甲發射求救信號,沒道理這麼多年來空間站都沒有監測到他的活動跡象。

    一切疑惑只有等到江行甦醒才能得到解答。糟糕的是他的身體透支非常嚴重,似乎進入了某種休眠狀態,無論使用多麼好的藥劑修復他的身體,他都沒有醒來的跡象。

    敖戰元帥沒有坐以待斃,立即讓人從發現江行的地方朝周圍輻射搜索,查看是否還有其餘倖存者,遺憾的是大半天下來,沒有發現任何人類活動的痕跡。

    江諧作為此次行動中江行唯一的家屬,在他的身份被確認後,第一時間申請前來,動作一向乾脆利落的他,下機甲的時候還被隔離服絆了一下,狼狽的摔倒在地,又什麼都顧不上,急急忙忙朝江行被隔離的區域跑去。

    時蘊一直在隔離區盯著,她的小幽靈是不折不扣的蟲族探測器,由她負責盯著江行,若發生什麼意外,也來得及控制。

    江諧進來時又摔了一跤,沒人嘲笑他的狼狽,時蘊走過去扶了他一把,說道:“冷所長已經確認過了,江叔叔沒有被蟲族寄生,目前處於昏睡狀態,身體並沒有大礙。”

    有她說這話,江諧吊在嗓子眼的心放下了一半,眼淚卻毫無預兆的流了下來,他爬在隔離室前,傻傻望著治療艙裡躺著的男人。

    他和時蘊一樣,都是遺腹子,出生就沒見過自己的父親,他從小到大聽的最多的便是父親是個英雄,也以此勉勵自己,要成為聯邦的守護者。

    他也曾想過,如果父親還沒死,他和對方相處會是什麼樣的情形,本以為只會在夢中出現的場景,此時卻真真切切的呈現在了他眼前。

    江諧止不住眼淚,他從來沒有這麼狼狽的哭過。

    時蘊拍了拍他的肩膀,心下五味雜陳,她也很想知道便宜老爹是否還活著,但一切都急不得。

    等江諧平緩心情已經是半個小時後了,他眼淚鼻涕一起流,偏偏還穿著隔離服,模樣很是邋遢,被時蘊推走,讓他把情緒和自己整理好再來。

    她和其他人繼續守在隔離室外,還沒等江諧再過來,治療艙便亮起了綠燈,這意味著江行已經恢復了意識。

    時蘊大喜過望,連忙通知了冷尋雙,沒過多久他便帶著好幾個研究員趕了過來,治療艙內,江行閉著眼睛,茫然的抬手看到透明的玻璃後,張了張嘴,聲音傳到了眾人耳中,“這……這是哪?”

    他試圖坐起來,身體卻被器械固定著,只有手肘以下的部位能動,這也是為了防止意外發生。

    冷尋雙和時蘊進了隔離室,前者打開交流器,說道:“江行少將?”

    他語氣詢問,江行眼皮動了動,說道:“我……我是……你……你是誰?”

    得到確切的回答,冷尋雙緊繃的肩膀稍稍鬆了下來,繼續說道:“我是冷尋雙,你還記得我嗎?”

    江行緩緩點了點頭,

    冷尋雙盯著江行,發現他一直閉著眼睛,問道:“你的眼睛怎麼了?”

    江行把頭偏向冷尋雙的方向,聲音依舊斷斷續續,“我……我的眼睛受傷了……睜不開……”

    機器人把他從機甲駕駛艙裡抬出來的時候,他的雙眼眼皮有明顯的傷痕,還結了一層厚厚的疤。這兩天他處於昏迷,冷尋雙給了他最好的治療,眼睛應該已經治癒了,但現在睜不開,有可能是創傷後的應激反應。

    他也沒有在這件事上糾結,確定江行的狀態較為穩定後,才問道:“你已經得到救援了,你還記得自己經歷了什麼嗎?能否告訴我?”

    江行似乎在思考,眉頭緊鎖著,一會兒了才說道:“現……現在……是什麼時候……”

    “聯邦歷3210年。”冷尋雙道。

    江行似乎被他的回答聽到了,唇瓣噏動著,好一會兒了才說道:“二十年……竟然二十年了……”

    沒等冷尋雙再問,他主動說道:“其實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我只記得我們發現了蟲母的蹤跡,於是和時奕元帥一起前往將其剿滅……但後面我什麼都不記得了,再有意識,我就出現在了一個破敗的城市中,一米多高的老鼠想要吃掉我……”

    他這話,說了和沒說基本沒有區別。

    冷尋雙眉頭高高皺著,江行又說道:“不對……我好像看到了蟲母……蟲母是個……是個人類?”

    “不,她只是有人類的模樣……時奕元帥很生氣……他衝了過去……我們被一片……被一片紅色的海包裹了……”

    他的聲音斷斷續續,卻給到了幾個關鍵信息,時蘊和冷尋雙對視一眼,後者詢問道:“蟲母是什麼模樣的?”

    “好像是一個……一個小女孩?我沒有看清……”江行緊閉著眼睛,試圖去回想曾經發生的事情,卻發現腦子裡一片混亂,好像什麼都有點印象,卻又什麼都不清晰。

    他的回答與冷尋雙的猜測不謀而合,好幾次出現在時蘊面前的小女孩果真就是蟲母。

    江行還想要再回憶更多東西,治療艙卻亮起了紅燈,警示他現在的狀態非常不穩定,需要足夠的休息。

    冷尋雙掃開治療艙的虛擬屏幕,輕點幾下後說道:“江行少將,這些都不著急,你先休息。”

    治療艙內伸出機械手,給江行注射了一支藥劑,他眉宇之間的痛苦緩緩退去,陷入了昏睡。

    冷尋雙一手抱胸一手託著下巴,沉思著出了隔離室,一會兒後才看向時蘊,“我猜測的方向應該沒錯,當年蟲母沒死。”

    時蘊垂著眼,好一會兒了才道:“第一軍團的其他人是不是也有可能還活著?”

    冷尋雙知道她真正想說的是時奕,嘆了口氣道:“的確有可能。”

    但這個可能性極低。

    他沒有把後一句話說出口,又忍不住道:“我想不通的是蟲母既然沒有死,為什麼蟲族會大批死亡,還是它虛弱到一定程度,影響到了其他蟲族……”

    “像不像假死?”時蘊說道。

    “它原有的軀殼死亡了,但意志並沒有消失,很可能是轉移到了其他個體上,像你說的,我。”

    “但說不通你姑姑的軀體為什麼沒死。”冷尋雙指出她話中的漏洞。

    “有沒有一個可能,我姑姑的身體只是她存放意志的容器之一,它藉由我姑姑的身體死裡逃生,還把主意打到了我頭上,想要故伎重施。”

    這是時蘊最近幾天一直在思考的問題。除此之外,她也想不通二十年前的大戰之後,蟲族為何集體衰竭死亡,只留下一些對人類來說威脅性有限的弱小蟲族。

    冷尋雙按著她的思維走,點了點頭,又道:“還是那句話,你趕緊去吃。”

    時蘊:“……”

    她家小幽靈最近幾天已經很努力在吃了,但幽藍色光點轉化成金色光點是需要時間的,撐過頭了只會事半功倍。

    時蘊決定不和冷尋雙扯這些沒用的,指了指隔離室,“不用我在這看著了?”

    “你的精神力覆蓋範圍不是很廣泛了嗎?留個□□在這兒吧,還是小心為上。”

    江行沒有呈現出任何被寄生的痕跡,但這僅限於□□上,儀器無法判斷寄生在人類精神力泉中的無序蟲族,這也是時蘊過去二十年都沒被發現精神力泉中有幽螢的原因。

    相較於甲殼蟲族和軟體蟲族,可以寄生在人類精神力泉中的蟲族實在太少了,準確的說除了幽螢之外,冷海星研究所沒有發現第二種能夠寄生在人類精神力泉中的蟲族。

    而在過往的研究中,蟲族對人類精神力的威脅性有限,和寄生者幾乎處於共生的狀態。

    要想查看江行的精神力是否有蟲族被寄生,需要他主動開放精神力泉,但以他現在虛弱的狀態,根本做不到。

    時蘊比了個ok的手勢,小幽靈便一分為二,其中一個幽怨的瞅著時蘊,可憐兮兮的飄在隔離室外,另一個則和白色小幽靈一起在時蘊的頭髮上打滾。

    它們最近都不喜歡鑽口袋了。

    時蘊點了點分/身的小腦袋,在冷尋雙頗為好奇的目光中,往外走,“我去申請執行外出任務,你有需要給我發消息。”

    目前,所有人的智能信號都是通過星球外的環道衛星控制的,只要沒有遇到特殊磁場,就不會出現問題。

    冷尋雙對她擺擺手,又回頭看了眼昏睡中的江行。

    如果可以,他希望當年前去圍剿蟲母的士兵都能回來。不管有沒有被寄生。

    -

    時蘊的任務申請批准的很快,她自身戰鬥力強,又不畏懼蟲族,幹起活來的效率絕對是所有軍校生裡最高的。

    她駕駛著機甲返回發現江行的城市,發現已經被清理出了相當大一片區域,機器人在各個街區兢兢業業的幹活,有它們在,能省下相當多的人力,更重要的是它們不會被蟲族寄生。

    時蘊現在的任務是清理蟲族增殖體和異種生物,她也沒耽擱,找了最近的戰鬥小組,圈出自己的任務範圍後,直接提刀追著異種生物砍,效率之快動作之敏捷看得同樣執行任務的士兵們目瞪口呆。

    這已經不是老兵們第一次震驚這屆軍校生如此強悍了,前有謝寒朔,後有江諧,現在還來了個時蘊,訓練有素的老兵們突然覺得頭頂壓了座大山,再不往前撲騰就要被後浪拍死在沙灘上了。

    偵查任務清理任務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等時蘊再次幹掉一隻足有懸浮車大小的醜陋老鼠後,去補充機甲能源塊,正巧遇見同樣來補充能源塊的南明巳,後者開著智腦,全身心都沉浸在虛擬屏幕內,根本沒發覺時蘊靠近。

    等被時蘊拍的肩膀,他才受驚回神,翻了個平時只有南離辰才會翻的白眼,“你能不能別從背後嚇人?”

    “叫了你幾聲都沒聽見,還好意思說我嚇你?看什麼東西這麼認真?怎麼沒見那條鹹魚?”時蘊環顧了一週,確定沒有南離辰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