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第 250 章




    姜家四哥低頭看著腿上厚厚的護膝,深吸一口氣,“舒蘭,謝謝。”



    他欠妹妹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



    姜舒蘭搖頭,“兄妹之間,不興說這個。”



    姜四哥嗯了一聲,“那我朝著妹夫說一聲謝謝。”



    舒蘭和妹夫是一家人,要是妹夫不同意,也不會有這麼多東西了。



    週中鋒,“不用。”



    “這是應該的。”



    舒蘭哥哥也是他哥哥。



    就例如,舒蘭把他的爺爺奶奶,當做親爺爺,親奶奶對待一樣。



    眼見著他們兩口子一個態度,姜四哥稍稍鬆了一口氣,推著輪椅,轉頭去了炕的位置,揭開枕巾,從枕頭芯裡面摸出了一方帕子。



    當著姜舒蘭和週中鋒的面,把帕子打開了。



    一共有兩百多塊錢。



    是他這麼多年來做木匠活,炮製藥材,攢下來的全部錢。



    一把全部推到姜舒蘭面前,“舒蘭,除了這個,我實在是不知道給什麼了。”



    這兩百多塊錢,幾乎是姜四哥現在,最值錢的東西了。



    姜舒蘭不想要,她都沒伸手。因為,她看到姜四哥伸過來的手上,密密麻麻的傷口疊著傷口。



    顯然是舊傷未愈,又添新傷。



    而這些傷口,就是他四哥掙錢的來路。



    “我知道你不願意要,覺得生分。”姜四哥抬頭,看著她,“可是舒蘭,四哥雖然是殘疾人,但還不是個廢人。”



    “鐵蛋兒這些年吃在你那,喝在你那,住在你那,我也知道這兩百多塊錢遠遠不夠,但是——”他話鋒一轉,“只要我還活著一天,我就會一直做下去,慢慢還。”



    鐵蛋兒今年十歲,就算他一直到了二十歲,還需要對方幫助,那麼還有十年。



    那他就爭取多活幾年,在多活二十年,十年。



    他在用剩下的光景,來彌補償還妹妹的恩情。



    姜舒蘭還要說些什麼,但是卻被週中鋒捏了下手,姜舒蘭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



    改變了主意,把錢接了過來,“我曉得了。”



    “四哥,你也別太辛苦了。”



    見姜舒蘭把錢接了過來,姜四哥如釋重負,連帶著笑容都開懷了幾分,“我知道,就是為了鐵蛋兒,我也要多活幾年。”



    孩子沒了媽,不能也讓他沒了爸。



    等一行人從屋內出來的時候。



    姜四哥坐在輪椅上,臉上帶著前所未有輕鬆的笑容。



    而姜舒蘭和週中鋒隨著後面走了出來。



    看到這一幕,在堂屋的姜家人,瞬間都跟著鬆了一口氣。



    那心裡面沉甸甸的大石頭,總算是落了下去。



    姜四哥似乎知道大家在想什麼,他自己滑動著輪椅朝著大家走去,“你們看看,這是舒蘭和中鋒給我帶回來的輪椅。”



    旁邊的人愣了一下。



    還是蔣秀珍最先反應過來,“真好。”



    她跟著誇了一句。



    剩下的人也跟著誇讚。



    這一場無形的煙火,就這樣消散了。



    *



    外面,鐵蛋兒領著鬧鬧和安安,在院子外面堆雪人。



    鬧鬧和安安兩個小傢伙,哪裡見過雪呢,恨不得一頭紮在雪地裡面不出來還好。



    安安還知道矜持,但是小手抓著潔白的雪,捨不得丟。



    鬧鬧就更直接了,直接張開嘴,撲到雪堆裡面,啊嗚一口,咬了一大口的雪。



    沒味道,還冰嘴。



    鬧鬧迅速呸呸呸了幾口。



    旁邊的姜大山瞧著這一幕,忍不住笑了,從屋簷下掰開了一根晶瑩剔透的冰稜,只要了下端尾巴的地方。



    然後讓鬧鬧,“張嘴。”



    鬧鬧啊了一聲,冰稜入口,他凍得一哆嗦,只覺得舌頭都跟著麻麻起來,他不知道該如何形容。



    “好刺激。”



    “我的舌頭好刺激。”



    這話一說,旁邊的人都跟著笑了。



    鐵蛋兒低頭,讓鬧鬧把嘴裡的冰稜給吐了出來,“好了,嚐嚐味就行了,免得凍生病。”



    這話一說,姜大山有些懊惱,自己考慮不周。



    接著,就見到鐵蛋兒自己掰了一塊冰稜下來,喂在嘴裡,入口的冰涼,讓他下意識地哆嗦起來,“好久沒吃過了。”



    屋簷下的冰稜,幾乎是姜家每一個小孩子從小吃到大的東西。



    “那是,聽說海島從來不下雪。”



    鐵蛋兒點了點頭,吸了吸凍得通紅的鼻子,“一年四季都是暖和的。”



    他凍的搓搓發麻的手,又把安安給抱起來,塞到自己大棉衣裡面,剩下的鬧鬧,被姜大山給撿了回去,有樣學樣,揣到自己棉衣裡面。



    “海島好玩嗎?”



    姜大山一邊給鬧鬧搓手,一邊好奇地問道。



    “還行。”鐵蛋兒想了想,“可以去海邊趕海。”



    “切——”



    姜大河有些不屑,“咱們在東北,也能下冰窩子,還有好多魚從河裡面自己蹦出來呢。”



    “五哥,我看你就是沒什麼稀罕什麼,你自己說,咱們東北不好嗎?”



    那麼多逃荒的來他們東北要飯。



    在姜大河眼裡,再也沒有比東北更好的地方了。



    這話,倒是讓姜大山認同,他想到什麼,眼睛突然一亮,“有了,鬧鬧和安安還沒見過冰窩子吧?”



    “咱們帶他們去下抓魚去。”



    這話一說,得到旁邊姜大山的點頭。



    兩人齊刷刷地看向鐵蛋兒,“你覺得呢?”



    鐵蛋兒也有些想去,他沒直接給答案,“我要去和老姑和老姑父說一聲。”



    “他們同意了才行。”



    “快去快去。”



    姜舒蘭聽完對方要去下冰窩子的時候,下意識擰眉,“會不會不太安全?”



    要是掉下去,算是完蛋了。



    旁邊的姜大山立馬道,“不會,姑,你忘記了,那冰很厚的,人掉不下去。”



    “我們最多就砸一個冰窩子,等著魚自己跳上來。”



    姜舒蘭還在猶豫。



    旁邊的鬧鬧抱著姜舒蘭的腿,眼裡帶著期盼,“媽媽,想去。”



    安安雖然沒說話,但是他的小表情也暴露了。



    到最後。



    還是姜父發話,“好了舒蘭,你忘記了,你們小時候都是這般過來的。”



    東北每一個長大的孩子,都會在冰面上玩耍,也會下冰窩子。



    話到這裡,姜舒蘭在反對,那就成了一個不講理的媽媽了。



    她點點頭,“去可以,但是以切以安全為主。”



    說完看向姜大山和姜大河,“你們幫忙多看顧一些弟弟們。”



    姜大山頓時點頭,轉身就去柴房拿工具。



    姜家的小輩兒們,頓時浩浩蕩蕩地往冰面上出發。



    *



    江家。



    江敏雲和鄒躍華還沒回去,就在路上吵起來了,“你是不是心裡還惦記著姜舒蘭?”



    寒風下,江什麼冷著一張臉,直接質問道。



    鄒躍華沒理她,一腳深一腳淺地踩在雪地裡面,悶頭朝前走。



    就算是,他也不會回答對方。



    江什麼被忽視了,她更生氣了,趟過雪就跟著追上去,拽著鄒躍華的棉衣,“是不是?”



    冷不丁的鄒躍華被拽得一踉蹌,他頓時停在原地,回頭看她,皺眉道,“是不是重要嗎?”



    “江什麼,難道你還不清楚,我們之間現在的關係嗎?”



    這一反問。



    江敏雲更氣了,“關係?當然是夫妻關係,還是扯證,被法律認可的夫妻關係。”



    這話一說,鄒躍華瞬間冷了臉,“對,夫妻關係,然後身為妻子的你,和別的老男人生了野種。”



    “這就是我們的夫妻關係。”



    他咬重了這四個字。



    這話一說,江敏雲臉色一白,“就算是如此,也否認不了我們之間的夫妻關係。”



    “江敏雲,我沒那麼賤,你一個在婚內和老男人偷情覺得女人,憑什麼說我們是夫妻關係?”



    這話一落,風雪好像都安靜了下來。



    而不遠處,抱著孩子過來的蔣麗紅,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會聽到這麼一個真相。



    彷彿,一下子所有不明白的事情,頓時真相大白了。



    難怪,鄒躍華看著小石頭的目光,從來沒有任何父愛,相反帶著厭棄和憎惡。



    原來——



    小石頭不是鄒躍華的孩子。



    敏雲?



    敏雲真的是傻子啊,這般膽大包天。



    旁邊的蔣麗紅只有一個念頭,江敏雲肯定是瘋了。



    同樣聽到真相的高水生,也跟著愣在原地,他身上還抱著一堆的年貨和孩子用品,就那樣一下子呆在原地。



    用著極震驚的目光,看著江敏雲。



    江敏雲一直跟他說,鄒躍華不喜歡她生的孩子。



    訴說著她的可憐。



    所以,這幾年來,高水生一直對江敏雲多番照顧,就連他懷裡抱著花大價錢買來的年貨,和孩子用品。



    也是為江敏雲和小石頭準備的。



    但是,他怎麼沒想到,自己會聽到這麼一個可怕的真相。



    江敏雲也沒想到會這般湊巧,她和鄒躍華吵架的時候,蔣麗紅來了,高水生也來了。



    她的臉色下意識地白了下。



    小石頭不是鄒躍華的孩子,一直都只有她和鄒家人才知道。



    而現在——



    江敏雲顫抖了下身子,有些無法面對這個結果。



    果然,怕什麼來什麼。



    高水生大步流星的上前,他問的卻不是江敏雲,而是轉頭看向的是鄒躍華,“小石頭真不是你孩子?”



    鄒躍華認識高水生。



    這個男人一直偷偷的愛慕著他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