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六十七章

    林然麻爪了。

    “你別以為我讀書少就騙我。”林然發出靈魂的質疑:“我們兩個都是女的她怎麼會假孕。”

    天一冷笑, 你是女的沒問題,它是不是雌的那可還說不準呢。

    “而且假孕是假孕,一聽就不會真懷孕。”

    林然嘀嘀咕咕:“修真界果然不同凡響,大家都很開放呀, 連兔兔都這麼飢不擇食, 一邊喜歡男孩子一邊在女孩子懷裡羞羞…”

    天一簡直服了她這個傻樣兒,個活棒槌:“你現在還嘚啵什麼, 管它真孕假孕, 它在你懷裡蹭你不變扭嘛?快把它搞開搞開。”

    林然當然變扭。

    她想把小月推下去,手指尖剛碰到小月肩膀, 小月特別劇烈地喘了一下,給林然嚇得手抖。

    她又想站起來把人抖下去, 小月下意識就伸手臂圈住她脖子, 一邊喘一邊想把臉往她懷裡貼…然而失敗了。

    林然才發現這隻惡毒兔兔不僅胸縮水了, 連個頭都不知不覺往上躥了點, 現在竟然比她還高一些。

    蹭胸失敗,小月直接把臉頰往她臉上貼,林然一臉【地鐵老爺爺看手機jpg】, 像是被大型狗子熱情要抱抱的瘦弱主人, 艱難戰術後仰:“別別,你冷靜點,你、你這樣我是要動手了。”

    小月只一個勁兒喘,眼眶發紅,瞳孔都微微渙散,一邊往她臉上貼一邊喃喃:“摸摸我, 摸摸我然姐姐, 求求你小月好難受…”

    那一聲“然姐姐”, 又讓林然想到奚辛了。

    她不可否認,她對小月是有一點移情。

    兩個人當然是不一樣的,她家阿辛永遠不會低頭,是個撒嬌也要高高昂著下巴、死必定玉石俱焚的驕傲孩子,但小月身上有一些與他相似的特質,那種偏執、陰冷,甚至偶爾從骨子裡溢出的絕望和不甘,讓她總有些不忍。

    林然去過那麼多個世界,女孩子總是比男孩子過得更艱難一點,以至於對女孩子她總忍不住會更心軟。

    要是個男的林然早把人甩下去了,但是一個瘦弱的小姑娘紅著眼眶可憐兮兮求她,林然就有點麻爪了。

    她猶豫一下,輕輕拍了拍小月後背,小月瞬間繃起後背,不斷往她身上拱,發出哭似的低吟:“再重一點,求求然姐姐再重一點…”

    林然:“…”

    “不是,我就拍一拍,你別說得這麼讓人誤會。”林然一頭冷汗:“你少說話,別出聲,最近嚴打你這樣很危險啊。”

    天一:“…”這他媽是嚴打的事兒嗎?你個榆木腦袋早晚給人套麻日了!

    小月已經神志恍惚,一邊叫她名字一邊扯她衣服,林然很崩潰,不得不重新坐到床邊騰出手來,一手扯著衣領一手用力拍小月後背,大聲喊:“你冷靜點啊!堅持就是勝利啊!熬一熬就過去了!”

    元景爍半醉半醒間聽見嘈雜的聲音,夾雜著低吟的哭泣聲和林然難得崩潰的喊聲。

    睡夢中那一雙濃眉下意識皺起,元景爍強撐著睜開眼睛,恍惚著側過頭,就看見坐在床邊的林然和…纏在她懷裡蹭的小月。

    元景爍怔怔看著她們,得僵了好幾秒。

    酒精麻痺了神經,以至於酒醉後的反應遲鈍,眼睛將這個畫面傳遞給大腦,幾秒後,大腦才給身體下達了指令。

    元景爍瞬間紅了眼。

    “你敢?!”

    元景爍坐起來狠狠一掌拍向小月,怒吼:“滾起來!!”

    驚怒之下他這掌半點沒留力,是能把小月拍飛出去的力道,可怖的殺意蓋頂,小月本能地全身僵硬,根本沒有躲閃的力氣,林然卻反應過來,扯著小月躲開:“你不要碰她——”

    元景爍眼徹底紅了:“你還護著她?!”

    林然吼回去:“——小心她給你懷一窩崽崽!”

    元景爍:“…?”

    “誰知道修真界的兔子有什麼特殊功能。”

    林然一頭冷汗:“我就聽我師父說過,好多妖怪就因為找不到道侶瀕臨絕種,被迫走上了單性繁殖的道路,我覺得她這樣的也很危險,你別碰她,兔兔這種生物說不準的。”

    元景爍:“…”

    天一懷疑:“江無涯還給你說過這個?”

    林然:“要不呢,難道你以為我師父是什麼正經師父嗎?”

    天一:“…你師父還不正經?”那天底下還能有正經人嗎?!

    “也不是不正經。”

    林然想了想:“你別瞧他那樣,其實他挺有童心的。”

    天一:…誇江無涯有童心?!媽的,你們是親師徒,不是親生的戴不上這八百層濾鏡!

    元景爍被林然堵得,一肚子火硬生生憋在那裡,憋得額角青筋狂跳。

    林然一時沒工夫管他,她低下頭,看見懷裡不知什麼時候終於安靜下來的小月。

    她出了很多汗,渾身都溼透了,依在她懷裡軟成一團,臉頰潮紅,瞳孔渙散失焦,偶爾還控制不住地輕微打顫,渾身透著一股果子熟透的味道……林然越看越不是滋味,她問天一:“我怎麼覺得這個樣子莫名很奇怪?”

    “哪裡奇怪,這不就是棠市的日常嗎。”天一睜眼說瞎話:“想想北歐風五百米大床,想想霸道總裁的八百美女後宮,想想瑪麗蘇女主的男主團歡聚一床,你這又算什麼?什麼都不算,純潔得不值一提!”

    林然被睡…說服了。

    天一總是能憑藉超凡的邏輯征服她,而一般被繞暈之後她都不會再往回思考了——那費腦子,鹹魚不愛動腦子。

    林然把終於老實了的小月放到椅子上,結果小月手臂還纏著她脖子撒嬌,聲音粘膩:“然姐姐…”

    林然:“你已經過那勁兒了,再嗶嗶元景爍要打你我不會攔的。”

    小月身子一僵,林然抽身坐到對面,打量著她,就見小月周身氣息浮動,說不出是妖氣還是靈氣的力量翻湧,微微驚訝:“怪不得你發|情,你是要結丹了。”

    “發|情?!”元景爍一直強壓著情緒冷眼旁觀,聽見這兩個字渾身氣壓瞬間驟降,眼神冰冷盯著小月,

    小月瑟縮著抱住自己,淚眼朦朧望向林然。

    她已經過了最難受的勁兒了,林然那一星半點的憐惜頓時收了個乾淨——個兇殘兔子差不多得了,又不真是她家阿辛要寵著,也沒見別人家白月光和替身一個待遇啊。

    “你不能在這裡結丹啊,劫雷容易誤傷我們的。”

    林然真心實意地問:“你打算什麼走?還需要收拾行李嗎?拾掇拾掇趕快出去吧。”

    小月不敢置信望著她,連元景爍的殺意都僵了一下。

    ……這過度得也未免太自然了。

    小月直勾勾望著林然,忽然笑:“是,我得出去一陣。”

    它還不能結丹,它還需要等,它的機會還沒來。

    在那之前,它要蟄伏、要隱忍。

    小月撐著虛軟的腿站起來,在林然和元景爍的注視中,扶著牆慢慢走了出去。

    林然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轉角,過一會兒沒聽見什麼動靜,心裡嘀咕別是倒在哪了,想一想還是站起來:“我去看看。”

    “去看什麼。”

    元景爍酒醉後被迫醒來,一睜眼又看見喜歡的姑娘抱著別人在他床邊瞎搞,氣得額角簡直一漲一漲地跳,他掐著額頭有點凶地望著她:“她是什麼好東西嗎你總是管她?!”

    林然老實說:“我也沒怎麼管過她呀,主要還是管你。”

    “…”元景爍被硬生生噎住。

    “這個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景爍。”

    元景爍忽然聽見她輕輕的像是一聲嘆:“有些人、有些事,也許你只要在最開始多費一點點心,最後結局會大不相同。”

    元景爍心一顫。

    他清晰地知道她說得是有道理的,就像過去的五年中一次次不經意地指點,她說得有道理,他就願意去聽、去嘗試。

    但是,但是,“指點”這兩個字,這兩個字代表的意義本身,現在卻讓他非常非常地不痛快!

    “你還是在把我當孩子?”

    元景爍突然冷下臉:“永遠把我當需要哄的小孩子?是嗎?!”

    林然茫然看著他,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生氣。

    “林然,你——”

    元景死死盯著她茫然無辜的表情,嘴唇動了動,突然哂笑:“我說這些有什麼用,只會被你當笑話。”

    “算了。”他翻身背對著她躺下,冷冷說:“你去吧,我要睡了。”

    天一就很氣:“噯這臭小子平白無故給誰臉色瞧——”

    林然倒不以為然,看他想生會兒悶氣的樣子,好脾氣地站起來出去了。

    天一還在記仇:“這小子太氣人了,你得說說他。”

    “沒事,自己人面前他才能放縱自己發會兒脾氣嘛。”

    林然想得很明白:“他有心事,小小年紀一路走過來不容易,我比他大,沒必要和他計較這些。”

    在所有人眼裡元景爍已經是個能獨當一面的強者,可在她眼裡,他確實還是個孩子,哪怕為人處事再老成,掩不住少年人些許的稚嫩、倔強。

    但這從不是壞事,每個人成長中都會經歷這些,修真的歲月太漫長了,時間會漸漸把他淬鍊出最成熟風華的模樣,而在那之前,能見到他最乾淨的少年氣,能見證他走過這段美好的時光,能被他從潛意識裡信任著展露出那些稚嫩,林然其實挺高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