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採臣 作品

第二七二章 酒足飯飽報仇雪恨

    車廂裡的光線隨著外面天色漸漸黯淡而昏暗下來,有外人在,趕車的少年就不再說話,仍是保持著原先的速度驅著馬車不緊不慢朝那座小鎮子行駛,表面上看起來越是若無其事,就越不會引起別人注意,這是走南闖北的經驗之談,心裡更加堅定了娶劉掌櫃女兒安分過日子的想法,你瞧瞧這些修士,動不動就重傷垂死,動不動就被人追殺,沒一天過得踏實。

    周和淵之所以略作考慮就上了車,不是因為認出了陳無雙的身份,更不是相信什麼天下正道同氣連枝的鬼話,而是實在到了走投無路的境地,帶著內傷不輕的師妹逃到這裡已然是僥倖,一身真氣消耗極大,再沒餘力帶人御劍而行,儘管他本意不是想去岳陽城,現在一時之間也沒有別的辦法,只好走一步算一步,反正這一看就家世不凡的白衣少年不像邪修。

    車廂裡的確很寬敞,坐下三個人只是稍顯擁擠,陳無雙不願意把那快要娶媳婦的趕車少年捲進修士的是是非非裡,散出神識隔絕馬車內外的動靜,從儲物玉佩摸出一瓶療傷用的丹藥遞給周和淵,解釋道:“這位姑娘有修為在身,內傷可以自行恢復,這瓶丹藥正好對症,周兄且拿著用。”

    周和淵遲疑著接過瓷瓶,拔開塞子湊到鼻子下聞了聞,沒有發覺任何異常,倒出兩粒送到女子嘴邊,等了片刻感知到師妹呼吸漸漸平穩,才送了一口氣,拱手道:“多謝兄臺援手,還未請教閣下師承何門何派?”

    這是修士見面應有的規矩,江湖上歷來重視論資排輩,蒼山劍派雖然在陳無雙看來是不入流的小家小戶,但周和淵行走世間的閱歷倒不淺,單從白衣少年那柄長劍和這瓶見效頗快的丹藥上,就能看出來其出身必然不簡單,多個朋友多條路,受人恩惠總不能連該有的禮貌都忘了。

    陳無雙也有話想問他們兩人,若是此時故意隱瞞身份難免以後讓人心有芥蒂,索性坦言道:“我是司天監陳無雙,周兄別兄臺、閣下的,聽著彆扭。”周和淵萬萬沒想到碰巧遇到的人,竟然會是從去年洞庭湖那場官賣開始名揚天下的陳家幼麟,驚得慌忙想站起身來行禮,卻忘了自己正身處於低矮車廂裡,腦袋結結實實撞在車廂頂上,連那受了傷的女子都不禁撲哧一笑。

    “原來是無雙公子,失敬失敬。”司天監是什麼地方,就算不是修士也都清楚的很,何況是蒼山劍派的弟子,周和淵生平最仰慕的就是嬉笑怒罵遊戲人間的陳仲平,只恨陳家不收外姓弟子,否則肯定第一個去投奔,這回蒼山劍派出來的弟子,就是在他的鼓動下想著奔赴北境馳援鎮國公爺,沒想到出師未捷,倒在最狼狽的時候偏巧遇上了陳無雙。

    陳無雙見趕車的少年不動聲色,對劉掌櫃未來的這位女婿更高看了幾分,笑道:“周兄坐下說話就是,我這名聲在京都都臭了大街了,失敬不失敬的話千萬莫要再提,我聽著跟罵人差不多。”周和淵連忙擺手,急著解釋道:“我不是那個意思,無雙公子···”

    白衣少年擺擺手示意無妨,就是開個玩笑而已,人活著本來就不痛快,再事事都較真可就一點樂子都沒有了,岔開話題道:“周兄應該知道的,我眼睛看不見,這位姑娘的傷勢是好些了?”周和淵這才放心坐回去,那女子深呼吸幾口氣,雖然胸中還陣陣發悶,真氣也運行不暢,但服下丹藥之後明顯覺得有所好轉,微微低頭道:“蔣柔兒謝過無雙師兄援手,好些了。”

    一句話說完,女子突然就鼻頭一酸,啪嗒啪嗒掉下淚來,囁嚅道:“可惜楊師兄他們···他們都死了···”周和淵重重嘆了口氣,面色沉重,蒼山劍派本來就是實力底蘊和弟子人數都無法跟駐仙山這一類名門巨擎相提並論的小門派,僅有的一些修成三境的師兄弟,有不少都在劍山開啟之前另覓高枝投奔了越秀劍閣,剩下的人這一次有大半跟著他出來,想著去北境出一把力,結果出來十來個人,還沒等摸到雍州的邊就折損得只剩下他們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