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採臣 作品

第二六三章 煩請二位保個媒

    自從空相神僧辭去國師之位回返白馬禪寺,鹿山往日裡車馬絡繹不絕的盛況就隨之變成門可羅雀的冷清,馬車上不了山,提著焦骨牡丹的白衣少年在山門外靜靜站了很久,才步履沉重地順著被無數香客踩踏得錚亮的青石臺階,緩緩朝上而行,一步一階,一階一嘆,百感交集。

    白馬禪寺是名符其實的千年古剎,喧囂褪去後便是隻聞鳥語的幽靜,門前只有兩個身穿灰色僧袍的迎客僧揮著掃帚,佛門淨地,容不得灰塵堆積,似乎是早就知道今日會有貴客遠來,二人見著陳無雙只默然低頭雙手合十行禮,一言不發由得他徑直推開虛掩著的寺門進入。

    手裡不離那截三尺翠竹的墨莉本來是想讓法善領著尋個清靜地方避一避,裴錦繡卻拉著她的手一路跟在少年身後,毫不顧忌這個時候女子之身來寺廟多有不便之處。清心閣就在莊嚴肅穆的大雄寶殿一側,走得再慢也有到頭的時候,陳無雙在門前不遠處停下,接連深深吸了幾口氣,還是覺得劇烈的心跳幾乎要把胸膛撞破,運轉真氣循環了片刻才稍微定神。

    不等他進門,多日不見的沈辭雲跟林霜凝先從清心閣裡迎了出來,對於交情深厚的兩個少年而言,重逢一笑就不再需要任何廢話,倒是俏皮少女吐了吐舌頭,歡快道:“無雙哥哥。”再一轉頭看清墨莉旁邊那人,微微詫異地見禮道:“呀,霜凝見過裴師叔。”

    陳無雙笑得很淡,灑然提劍進了門,揚聲見禮道:“司天監晚輩陳無雙,見過蘇崑侖,見過白馬禪寺諸位高僧。”這才注意到,腳邊趴著黑虎的蘇慕仙坐在右側,其下首一男一女都聞聲抬頭朝他看來,卻面生得很,沈辭雲跟進來輕聲介紹道:“這兩位是我師父、師孃。”

    “無雙見過孤舟島兩位師叔。”

    賀安瀾先站起身來,含笑走到少年身前卻忽然低聲嘆息,伸手拍了拍他肩頭,一時之間偌大房間裡所有人彷彿商量好了一樣沉默下來,裴錦繡進了門又是一番各自見禮,隨後走到陳無雙身邊柔聲勸慰道:“人生就是這樣,該來的總也躲不掉。”

    一句話說完,裴錦繡從懷裡摸出一封信走上前遞給蘇慕仙,“蘇前輩,這封信是司天監仲平先生交代我帶來此處,早有言在先,誰都能看。”蘇慕仙拆信看信的速度極快,只是表情不斷變化,到最後顫抖著手幽然一嘆。陳無雙感受到這位修為堪稱獨步天下的老者身上氣息竟然開始波動,苦笑一聲,“前輩,興許我該是姓花?”

    蘇慕仙隨手把那封信先遞給空相,老和尚看完之後又傳給賀安瀾夫婦,沈辭雲站在師孃身後低頭去看,一雙鳳眼睜得極大,喃喃道:“難怪···”

    陳仲平信上的內容寫得極短,大意是十餘年前司天監玉龍衛察覺到花千川被人追殺的事情回報給京都,靜極思動的陳家二爺親自離京想去看一場熱鬧,沒成想趕到百花山莊時,昔日規模不小的莊園已經被大火燒成斷壁殘桓,駭然大驚下又遇上隨後趕到的卦師常繼先,在他的指引下,才在廚房下面的地窖裡發現兩個人,一個是已然香消玉殞氣絕身亡的花紅晚,另一個則是被她緊緊護在懷裡、氣若游絲昏迷不醒的孩子。

    陳仲平把那孩子抱回了京都司天監,一路上由他雄渾的真氣護住心脈,那孩子的命是保住了,可惜受了驚嚇而且被外面大火產生的煙氣所燻,記憶全失且雙目自此失明,連當朝國師、太醫令二人相繼出手都沒能治好,再後來,便成了司天監唯一的嫡傳弟子。

    沈辭雲在洞庭湖那場官賣上第一次見著陳無雙,就感覺到一種似曾相識的熟悉,甚至在龍王廟遇上常半仙之前就說過,你很像我以前的一個朋友,可惜你姓陳。眾人看完那封信後都不知道該如何開口,陳無雙神情悽然渾身顫抖,墨莉再不管什麼矜持不矜持,握住他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