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棋 作品

第55章 第 55 章

    崔櫻疑惑地看著他,不知道他問這個做什麼。“失手就掉了”

    “失手”

    賀蘭霆腳尖踢開碎片,“是真失手,還是故意將它砸落,你心裡應該清楚。”

    樊懿月剛要以退為進找他敘舊情,賀蘭霆已經看出她的意圖,並沒有打算繼續多待下去。

    當年嫁人是她自己的選擇,他給過她時間,只要她說,他未必不會給她一個自己身邊的位置,但樊懿月還是選擇嫁人了。

    既然是她選擇的做張夫人,那她今後也只能是張夫人,再多回憶,對賀蘭霆來說不過是打發時間的一點懷念之物。

    但崔櫻發出來的動靜太過巧合,巧合的就像是掐算著時間不想讓他們多相處下去,很難不讓賀蘭霆懷疑她到底是不是有心這麼做的。

    那原因呢

    嫉妒,還是報復樊懿月頻頻與他親近

    “為何這麼做。”

    “什麼”

    “你讓孤出去看她,又在屋裡弄出動靜,就是想要她知道孤身邊另有寵幸的女子,是不是這樣你玩的就是這個把戲嗎”

    被賀蘭霆冷冷盯著的崔櫻面色刷白,她茫然而無辜地解釋,“不是,我不是有意的我看你還沒回來,可我這裡好疼,就想自己上藥,結果剛找到藥膏還沒拿穩就掉了。”

    她反應過來,嘴唇顫抖,“你,你認為我是有意在使手段跟她爭寵”

    崔櫻臉上血色頓失,她剛才還柔美而平靜的臉龐出現難堪的神色,腦子裡不知在想什麼,藥膏也不找了,背過身去把架子上的衣裳穿上。

    她將一個被猜疑羞辱的女子,受到的屈辱用無聲的背影,和輕輕的抽泣聲宣洩出來。

    那一刻,薄情冷酷如賀蘭霆也因此微微愣怔住了。

    他嘴唇緊抿,眼神凌厲複雜,難道是他多疑了,以崔櫻的心性她會自甘墮落地使用這種心計手段嗎

    崔櫻繫上胸前的衣帶,正要再拿披帛,纖細的手腕一下被賀蘭霆抓住。

    她抬起淚眼,哪怕是從赤侯山被救下來後,她都不曾有這樣傷心難過的眼神,顯然賀蘭霆輕輕鬆鬆幾句話,就傷到她了。

    “是不是在你心裡,樊娘子對你的年少心意就是真情,我對你的就是虛情假意”

    “我也不知她會來,我讓你出去看看她,是因為我知道愛慕一個人心裡是怎麼想的,她今天受了傷,我想你去安慰安慰她,她心裡會好受些,難道這也錯了你卻說我是故意砸落藥膏,這是在怪我打擾你們了”

    不。

    賀蘭霆心中道他只是突然有些摸不透她的心思。

    她身上蒙了一層豔麗的雲紗,光是看輪廓,會覺得她有種驚心動魄的美,越看越想知道雲紗之下的崔櫻是怎樣的。

    或許,以前的崔櫻也許不過是她的千萬個面目之一。

    看到她微紅的眼睛,難過地輕咬嘴皮,賀蘭霆像是終於意識到自己剛剛的過分,他將崔櫻拉進懷裡,即便她掙扎推拒也沒鬆開一絲擁抱她的力道。

    “你又想做什麼”崔櫻嗤笑“殿下,我已年過十七,不是三歲稚兒,不是打一棍給個甜棗就能當做無事發生的年紀。”

    “你說話這般傷我,到底有沒有心”

    賀蘭霆聞著她的髮香,懷裡是她嬌柔的身軀,知道自己有意的猜測和曲解傷到她,且並不佔理於是連個解釋也不提了。

    他垂眸俊臉佈下一層陰霾,收攏了攬住她的力道,低沉地問“就當是孤誤會了,那你想孤怎麼補償你。”

    崔櫻抽泣聲漸漸停下。

    就在賀蘭霆以為她要提什麼要求時。

    “道歉。”

    “我要你道歉。”

    “你”

    怎麼會,他明明在她眼中看到了猶豫,她藏著心事,別有所求,卻在開口的一瞬間變成了要他道歉。

    還不到時候。

    崔櫻默默勸告自己,還太早了,僅是賀蘭霆的一點點歉意,連歉疚之心都不算,是遠遠不能滿足她的要求的。

    這個人,從他對樊懿月的態度上就能看出,他念舊情,但也只是念著點舊情,該冷漠無情的時候照樣冷漠無情。

    他是太子,天下儲君,只有別人順他心意的,沒有忤逆他的。

    一旦要向這樣的人索要什麼,必然會遭受厭棄,她遭到厭棄是好事,但對崔家就

    而她瞬間改口,歸根結底,還是心裡明白他對她的情意太薄了。

    或者說,她對他,還不如樊懿月來得重要,更粗俗點,一個定親的貴女,一個大權在握的太子,不過是一場皮肉上的交易,都在各取所需。

    崔櫻“你不敢”

    她狼狽抹淚,鼻頭通紅,好像有什麼東西掉進去了,讓她一直在不舒服地揉眼睛。

    賀蘭霆還是第一回聽見崔櫻這樣的對他使激將法。

    沉悶壓抑的氣氛隨著她的要求和對話,讓賀蘭霆暗自升起的薄怒消散了大半。

    她果然年紀還小,才及笄過了一年,就跟妙容等女兒家發脾氣一般。

    只是對象是崔櫻,她大概在恃寵而驕,竟開始向他撒野了,他拉開她的手,冷靜地說“你都能潛入孤的房裡主動求歡,孤有什麼不敢的。”

    賀蘭霆一提這個,崔櫻便不好意思,她其實不是他說的那樣潛入進來的。

    賀蘭霆的屋子附近都是侍衛,只要一靠近這邊就會被人發現,這也是為什麼樊懿月跟她的婢女過來都有侍衛通傳的原因。

    而崔櫻則利用了魏科的關係,她讓落繽找到魏科,然後藉口告訴他晚上要給賀蘭霆一個驚喜,需要去他房裡等他,這才獲得允許讓那些侍衛放她進去。

    這些都是賀蘭霆的人,他們早已經知道她跟他的關係,就算見到她來也不稀奇,反倒是樊懿月,她太作繭自縛了,張夫人的身份就是一道隔閡,隔開了她與賀蘭霆的大部分可能。

    崔櫻並未生出一絲得意和高興,她只覺得悲哀,等賀蘭霆與她的約定期限一到,樊懿月不過就是她的前車之鑑罷了。

    所以狐死兔悲,哪有什麼相互比較的快意可言。

    賀蘭霆掐著她的下巴,撐開她揉得緋紅的眼皮眼瞼,“別動。孤剛才不該猜疑誤會你別有用心,讓你哭成這樣。還有哪裡不舒服”

    崔櫻面色漲紅,想不到他還會這樣耍無賴。

    他解釋就算了,卻為什麼還要提及她哭的事實和別有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