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棋 作品

第26章 第 26 章

    賀蘭霆與崔櫻離去,  魏科落在他們身後,緩步走到了容色震驚的賀蘭妙善跟前。

    她迫不及待的追問“魏校尉,崔櫻和皇兄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皇兄豈會看上一個跛腳這不可能,  定是她使了什麼詭計,她這樣的女子我在宮中見得多了。”

    她因為難以置信,  所以喋喋不休,  不肯承認崔櫻居然和賀蘭霆有關係。

    宮中多少美人期望得到垂憐,她皇兄從未施捨過一個眼神,  他像無情無慾的人一樣,未曾在美色面前動搖過半分。崔櫻哪裡好看到能令皇兄另眼相待的地步

    魏科突地打斷她對賀蘭霆的非議,  神情肅穆,“公主,  適可而止。”

    崔櫻被裹在賀蘭霆的外袍裡,遮的嚴嚴實實的出了顧行之的私宅。

    清寒的夜風吹在她溼漉漉的衣服上,  令她陣陣哆嗦,到了馬車上鑽出賀蘭霆的外袍,微顫著向他求救,  “落繽,  還,  還有落繽,她還沒出來。”

    她臉頰邊的溼發緊緊貼在上面,  痛苦過的她整個人還透著驚魂未定的虛弱,唯有看著他時的眼睛含著哀求期待的亮光。

    賀蘭霆審視她,並沒有打算立刻滿足她的願望。

    他要救的是她,  又不是她的婢女,  哪怕他知道崔櫻和她那個忠心的婢女貌似親人一樣。

    可他賀蘭霆,  並沒有那麼多大發慈悲的善心。

    崔櫻在他臉上看到了無動於衷,  眼裡的光逐漸黯淡下來,賀蘭霆冷漠的朝外面吩咐,“回去。”

    “等等。落繽還沒出來。”

    駕車的護衛恍若未聞,車輪漸漸在夜色中滾動起來。

    崔櫻心裡不安,一直放不下還不知在什麼地方的落繽,可她怎麼跟賀蘭霆說,對方都不為所動。

    賀蘭霆彷彿耐心告罄了,覷著在車內的燈盞的照耀下,顯得臉色蒼白幾分憔悴的崔櫻,緩聲道“你闖禍了崔櫻,得罪妙善,被她記恨在心的話,她不會輕易放過你。你還是少為他人著想,多考慮考慮自身。”

    崔櫻一聽賀蘭妙善的名字,就想起剛才經受的折磨,她的掌心膝蓋又在隱隱作痛,鼻腔彷彿還被堵滿了水不能呼吸。

    她面露畏懼,因為賀蘭霆的話,卻又心生不甘道“你,你怎會知道我在這裡顧行之明明與我定親,八公主身為未嫁女郎,就不該在私下與我未來夫婿牽扯,明明是她不對,為何還不肯放過我。”

    她還沒向家裡告他們二人一狀,難道賀蘭妙善就不怕自己將他們的事抖出去。

    賀蘭霆早就料到她會這樣的反應,他撥開她臉頰上的溼發,引得剛才受過屈辱的崔櫻敏感的往後縮了縮。

    她現在就怕別人動她一絲一毫,或許是她表現的太過可憐,賀蘭霆深邃的眼眸中流露出一絲憐憫,他平淡的道“你不是有花要孤去賞,孤等你學有所成來找孤,結果遲遲不見你音訊,就派人去你家門房探了消息。才知你出事了,不過因為你,教你房術的菱娘子和其丈夫都被顧行之抓起來了。”

    崔櫻聽到最後不禁面露愧色,“是我連累這對夫妻了。”

    賀蘭霆等她說完才繼續道“妙善性格嬌縱,前幾位公主都已出嫁,而今宮裡的公主都不多了,她如今和妙容是年紀最小也是最受寵的,應她所求,連公主府都提前開了。按她的品級,她還有護衛在身,你呢。你在崔家不過是個普普通通的嫡女,你身份豈能和一朝公主相比。”

    “今夜若孤不來,顧行之將你困在他的私宅,妙善為難你,你家人一無所知,你亦逃不出去。將你是殺是剮,都由他們說了算,你能怎麼辦。”

    人,是很好馴服的。

    賀蘭霆沒有說錯,他要是真的不來,放任崔櫻被關在顧行之的私宅裡,多的是辦法讓她屈服,不讓她回去崔府後鬧事。

    顧行之還是六率府的府君,手下審訊辦案的人不少,折磨人有的是法子。

    她能承受幾個再或者,想個陰毒的法子,將她灌啞了再送回去,就說是路上救的她,誰又會知曉。

    左右顧行之幫她找的是去寺裡祈佛的藉口,偽裝成一場賊人作案又有何難。

    怪就怪崔櫻太弱,她沒有任何能耐。

    她唯一不凡的是身份,她不過是依仗她生在崔家,她姓崔,背後站著崔晟,其他她一無所有。

    可崔家是臣,賀蘭是君,君恩大於一切,普天之下,榮華富貴都掌握在君上手裡,他想給誰富貴就給誰富貴,即便不給富貴,也要跪下謝恩。

    她又沒有其他身份,得罪了公主自然有的是辦法罰她。

    “還是,你打算回去,向你父親、你阿翁再告一狀。”

    崔櫻的心緒隨著賀蘭霆的話起起伏伏,她憤怒於自己是顧行之名正言順的未婚妻子,卻要被他的情人如此對待,她的心思也正如賀蘭霆所說的那樣,是想回去將這一切都袒露給祖父祖母聽,讓她父親也知道顧行之的真面目。

    但事實就是,但凡今夜羞辱欺負她的人不是賀蘭妙善,是其他世家的貴女或是其他人,她都可以讓她家裡人幫她討個公道,可是偏偏就是賀蘭妙善。

    現今父親身纏麻煩,相當於崔家有事,父親又有罪證捏在手上,她再請大人們和皇室作對,豈不是在給家裡添亂。

    哪怕她和旁人說出顧行之與賀蘭妙善有私情的事,也不見得有人會信,從頭到尾不過都是她一人碰見,萬一他們反咬她一口,說她汙衊呢,她又沒有證據,誰會給她做主

    賀蘭霆嗎身為公主的皇兄,他會嗎

    崔櫻緊盯著賀蘭霆,眼神中充滿了憂傷和哀愁。不,他現在必然不會幫她,她又不是他什麼人,賀蘭妙善是他的皇妹,賀蘭霆怎會為了她同室操戈。

    崔櫻很長一段路都無言以對,她失望的嚥下了許多話,神色挫敗難過的她在賀蘭霆的懷中更是想了許多。

    此時的處境不容她提太多要求,只有後面再想其他辦法救落繽出來。

    而顧行之和賀蘭妙善崔櫻目前只有壓抑住內心所有的不滿,暫時隱忍下來。

    路上他們再無話交談,賀蘭霆傷著她了,崔櫻自覺說再多也沒用,於是不吵也不鬧,乖乖的等他送她回去。可她上身溼透了,賀蘭霆竟然也絲毫不介意會弄溼他的衣裳,依然將她抱在懷裡,像是知道她很冷,用著寬闊厚實的胸膛為她取暖。

    崔櫻也確實好了許多,知道有了賀蘭霆暫時作為依靠,她已經不再顫抖了,可怎樣才能讓這份依靠長久地為她停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