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碧悠然 作品

1499.村裡的美人(完)三合一

丁老爺爺知道這種事情找男人商量比較好, 但他堵了陳啟安好幾次,一次都沒能堵到人。




他也是實在沒辦法了才來找柳蔓兒的,這會兒一臉難色:“陳二夫人, 我有些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商量,你能不能……”




“不能哦!”楚雲梨打斷他, “我一個婦道人家,整日只知吃穿, 做不了家裡的主。丁老爺在城裡是個人物,這城裡多的是比我能幹的人,丁老爺去找他們吧。”




丁老爺滿臉憤然,要不是這夫妻二人把持住了陳家,他至於這麼低聲下氣嗎?




他這邊兀自憤恨,楚雲梨卻已經放下簾子,催促車伕離開。




小西山屬於陳父的莊子上, 確實住著一雙母子。那女子若柳扶風,長相不俗,人的中年卻絲毫不見老態, 反而多了幾分成熟女子的韻味。




看見楚雲梨出現,女子一臉疑惑:“姑娘找誰?”




楚雲梨上下打量她一番:“我是陳二夫人。這孩子是我大哥的?”




不待那女人回答,她強調:“大哥如今癱瘓在床, 大嫂正在伺候他,家裡的生意如今是我夫君看著,大哥說這邊有一個他的孩子請我幫忙接回去。是這個孩子嗎?”




女子面色微變。




陳老爺已經癱了, 手中生意被奪, 如果這孩子回府,不過又是一個陳啟安罷了。




能夠給陳老爺生下孩子的女人可不是蠢貨,在認親和不認親之間, 很快就選擇了後者。




面前的陳二夫人已經說得很明白了,她不想帶著兒子去找死,立即道:“夫人,沒有這回事。小女子命苦,剛剛懷上孩子,夫君就出事了,陳老爺憐惜我們母子,將我們安頓在此,也是救了我們的性命,這孩子和陳府無關。其實早在半個月之前,小婦人就想帶著孩子回鄉,只是一直沒有找到機會請辭,如今跟夫人說也是一樣。”




楚雲梨追問:“這孩子真不是大哥的血脈?”




女子連連點頭。




楚雲梨轉身離開。




女子看到門口的馬車消失後,臉上的笑容瞬間收起,立刻回房收拾了金銀細軟,半個時辰之後,帶著孩子進了城,她打聽了一下陳家如今幾位主子的處境,當天就坐著馬車離開了府城。




不跑快點不行。




養在府裡的嫡子都要被折騰死了,陳老爺如今癱瘓在床,自顧不暇,哪裡還有餘力護她們母子?




大戶人家爭奪家主之位,雖說比不上皇位更替,但敢把陳老爺弄成癱子的絕非良善之輩。他們母子要是去了陳府,那就成了砧板上的魚肉。




以防被陳二爺弄死,這時候跑的越快越好。




傍晚時,楚雲梨得到消息,說是母子倆往江南去了。




彼時陳啟安正在陪她一起用晚膳。




“你想不想跟岳母一起住?”




楚雲梨似笑非笑:“我想回去跟娘住!”




“那不行,”陳啟安不想委屈她,提議:“要不……你回去住也行,帶上我一起?”




說話間,他腦袋就靠了過來。




楚雲梨伸手推了一把:“這府裡得有人看著,你留下。”




陳啟安想了想,提議:“那把岳母接來。”




楚雲梨搖頭:“會嚇著她的。”




府裡多事之秋,幾人都病著,周小苗見識不多,但也不傻。




“等過了這段時間再說。”




陳啟安不想委屈了妻子,也不想和妻子分開,那就只有……趕緊把這幾人收拾了。




其實夫妻兩人都清楚,丁氏此人戾氣很重,他關在一個狹小的屋中,還有一個癱瘓的人在旁邊,她絕對會出手。




不能對付陳啟安夫妻二人,對付陳老爺就是抬抬手的事。




又是深夜,即便陳老爺滿身臭味,陳夫人也不願意離開他,緊緊握著他的手,夫妻倆都不敢看窗戶。




一陣陰風吹來,那白影又在窗戶旁飄飄蕩蕩,連聲喊著還我命來,那聲音越來越近,陰森森的,帶著透骨的涼氣。




陳夫人不敢看,但卻感覺到那風已經吹到了自己身上,風冷得像是吹進了她的骨頭縫裡。她雙眼緊緊閉著:“不關我事,真的不關我事……冤有頭債有主……是這個男人招惹了你,你找他報仇啊。如果不是他把你帶回來,我也不會下毒手……”




但原先陳夫人不是這麼說的。




她始終認為陳老爺是個好的,之所以睡了一個又一個,就是因為那些狐狸精特別會勾引人。




陳夫人說到這裡,感覺到身上越來越冷了,她想要逃,可是渾身僵硬。




陳老爺也不敢睜眼,屋中漸漸的又蔓延起了一股難聞的尿騷氣。




又是一個難熬的晚上。




一整晚,夫妻二人都沒睡,付府裡沒有養雞,他們聽不到雞叫,打根的更夫死了似的,他們也不知道是什麼時辰,只感覺每一息都特別難捱。




等到外面天亮,窗戶的白影不在,陳夫人放鬆下來,這才發現自己的衣裳都溼透了,而床上的陳老爺……更臭了。




夫妻倆相顧無言,都不知道該怎麼解如今的困局。




陳夫人恨得咬牙切齒:“你早就該把那個孽障弄死的……”




“慎言!”陳老爺原先不怕報應,可那個白影連續兩個晚上守在窗戶外,他不信也得信。




之所以留下陳啟安一條命,並非是他捨不得下毒手將其弄死,也不是他怕給弟弟償命……這人養在府裡,已經病了多年,死了也正常,王家遠在幾百裡開外,等得到消息趕來,人已經入土為安,再說,兩家多年沒有往來,一輩親二輩表,王家即便來奔喪,也不太可能多生事端。




事實上,是陳老爺想看他躺在床上掙扎。




死多容易啊,活著才叫難。




陳老爺也很後悔,如果早早下手,他即便遇上這些,也可以找道士來驅邪。




“原先把我紮成癱子的那個大夫能不能把我治好?”




陳夫人啞然。




夫妻倆昨天晚上也算是共苦,她都險些忘了男人變成這樣是自己害的。原本的打算是等男人貪了之後讓底下的管事教導兒子,等兒子能獨當一面,男人也可以不用活了。




誰知道會橫空殺出一個陳啟安?




她做夢也沒想到陳啟安手段這麼厲害,不過短短几日就已經接手了生意。




“即便是那個大夫能治,咱們也找不到人啊。”




陳老爺的肚子又咕咕叫了起來,昨天他連粥都沒喝上,這又是一日夜。他感覺自己可能會被餓死。




堂堂陳家主,庫房中那麼多的古玩金銀,最後的下場居然是餓死……如果風光的時候有人告訴他,他會是的結局,他絕對不會相信。




“我要喝粥。”




即便只是白粥,也別再往地上扔了。




陳夫人沉默下來,感覺夫妻倆越活越回去了。




一碗白粥而已,居然也成了夫妻倆想要而不可得的稀奇東西。




她抹了一把臉:“今天的粥咱們分著喝,喝完了就放在那兒,晚上再喝一頓。”




昨天她是喝了粥,但那會兒還不到中午,昨天下午她就餓了,一直熬到現在,此時胃裡燒得厲害。




陳老爺更難受,心裡盼著下人早點送早飯過來。




夫妻倆時不時看一眼緊閉的門,後來還支著耳朵聽外面的動靜。至於窗戶……陳夫人反正是不敢靠近的。




等啊等,天越來越亮,日頭越來越高。等到烈日當空,夫妻倆再不想承認,也明白早飯沒人送了。




“怎麼辦?”




床上的陳老爺閉著眼睛,餓到幾欲暈厥:“昨天還有藥,今天連藥都沒有。你去敲門。”




陳夫人去敲,後來又拍又踹,外面始終沒有動靜。她餓得渾身發軟,癱在地上。




忽然,她看見了昨天摔在地上的砂鍋。




砂鍋一堆碎片,灑的粥已經沒有湯了,只剩下幾粒飯,陳夫人養尊處優多年,不願意像狗一樣去舔地上的粥喝。




她沉默良久,在在丟臉和餓死之間選擇了前者。慢悠悠爬過去,伸手將那些粥撿起來塞入口中。




可是沒有用。




這只是白粥,且沒有多少,一點都不抵餓。陳夫人滿臉是淚,哭著爬到門後不停拍門:“你們打開……打開……我是陳府的夫人,是陳府的當家主母,你們不能這樣對我,開門!”




她又拍又哭又喊,整個人像瘋婆子似的。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外面傳來了腳步聲,陳夫人心頭一喜,立刻坐直身子。門一打開,因為她離門太近,還被門板撞了臉,又因為她渾身沒有力氣,哪怕是開門時很小的力道,也把她撞得摔倒在地。




陳夫人趴在地上,回頭看到了站在門口渾身華貴的柳蔓兒。




陽光灑在柳蔓兒的身上,給她渾身都鍍上了一層溫暖的光暈。




陳夫人看著這個身姿筆直的女子,一時間有些恍惚,這還是那個鄉下丫頭嗎?




“你們沒有讓人給我們送藥和送吃的。”




楚雲梨居高臨下看了一眼陳夫人,又看了看床上的陳老爺。




“哎呀,我忘了呢。”




陳夫人看到她獨自前來,且是空著手,一顆心沉到了谷底:“你打算把我們餓死?”




“沒有!”楚雲梨矢口否認,解釋,“只是府裡的事情太忙,你也知道,府裡好幾十口人,衣食住行全都指著我一個人,我又粗粗接手,千頭萬緒的,哪裡顧得上這麼多?你沒有餓壞吧?一會兒我就讓人給你熬粥……這餓了太久的肚子,不能吃太多的東西,一小碗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