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碧悠然 作品

1441.四個美人的娘(完)

過繼大孩子是不如親生的孩子。




但是, 對於廖根寶的處境來說,他寧願自己是廖俊齊的兒子,過繼給廖俊偉的。




如果廖俊偉是他親爹……他就是奸生子!




更別提在生下他之後, 廖俊偉與張芸兒還變成了真正的夫妻。在廖俊偉有幾個親生女兒的前提下,落在旁人眼裡, 就是他成親之後不甘寂寞和堂嫂來往。說什麼為了傳承子嗣 ,都是藉口。




分明就是兩人打著為廖俊偉留後的名義通姦!




廖根寶越想越怒,看著面前的母親, 他再也壓不住心中戾氣:“你沒男人會死是不是?”




張芸兒面色又白了幾分。




連親生兒子都這麼說她, 此事若是傳出去, 她哪裡還有臉面活在這個世上?




廖母聽到院子裡吵吵鬧鬧,打起精神道:“根寶,當年的事,不是你孃的錯。”




事到如今,她只求家裡和睦一點。




昨晚上她已經想明白了, 家裡所有人傷的傷,病的病, 說到底都是因為不和睦。




“不要再吵了。”




廖根寶看向祖母:“你們早就知道我真正的身世對不對?就瞞著我一個人……”




這分明就是胡攪蠻纏, 都長到十幾歲了,還在糾結自己的身世,純粹是吃飽了撐的。再怎麼計較,也改變不了事實啊!廖母不耐煩了:“過去那些年,我就不信你沒有懷疑過自己的身世。”




聽到這話,廖根寶卡了殼。




他確實懷疑過, 但都沒把此事放在心上。他比較偏向於自己是廖俊偉親生,而廖俊偉一家要富裕的多……但是如今情形反過來了,廖俊偉一家子落魄到要跑去借銀子才能給他買上藥, 反而是廖俊齊翻了身。




“不想再吵了,去外城拿藥吧。”




廖根寶滿臉頹然:“沒有銀子。”




張芸兒心裡很難受,但再難受,還是不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親生兒子去死,她將昨天晚上喝過的藥拿去重新熱了,再次倒了一給給廖根寶。




廖根寶不想死,咕咚咕咚將一碗藥喝了下去。




一家子都愁容滿面,廖俊傑最近很不愛回來,得知親孃跑去找一個名不經傳的大夫配藥來治髒病……他很不不贊同。




“那個病沒得治,我就不明白了,家裡就有個大夫,你們怎麼不問問我?”




廖根寶生了這種病,一家子都下意識瞞著廖俊傑。




廖母聽到兒子這話,不願意相信孫子沒得治:“你師父治不好,旁人就一定治不好?”




廖俊傑:“……”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他真的聽不得旁人貶低自己的師父。一怒之下吼道:“師父要回家一趟,準備去大山裡採藥……”原本他看在爹孃病重的份上不打算跟著的,但看一家子都拿他當外人來防,他懶得留下來受氣,“採到的藥材師傅會分我銀子,機會難得,我打算跟著去一趟。”




廖母不是不想讓小兒子幫著治病,而是小兒子太年輕了,才十幾歲的人,小病還差不多,城裡幾位高明大夫都束手無策的病症,讓他看了也是多餘。




“你去吧!不過,把你手頭的銀子借來用一用,以後還給你。”




廖俊傑跟著師父學治病,根本就沒有工錢,拿到的那點兒錢只夠自己偶爾吃頓飯,再說,還要買好東西來孝敬師父呢。




退一步講,如果是爹孃要治傷,那他肯定是當仁不讓,手頭沒有銀子,去借都成。




可這是給廖根寶治髒病,他一個叔叔,自認沒那麼大的本事管侄子。他也不喜歡廖根寶那副眼高於頂的樣子。




再說了,他不認為那個周大夫的藥真的有用,他師父學了一輩子的醫術,見過的疑難雜症不少。就沒見過誰把髒病給治好了。




明知道周大夫是個騙子,怎麼可能乖乖送上銀子讓他騙?




“我沒有銀子,你如果有的話,給我一點當盤纏吧。”




廖母手頭是有一點散碎,但這是她最後的銀子,得留著應急。




“我這抓藥都還不夠,哪有銀子給你?”




廖俊傑滿臉譏諷,都說會哭的孩子有糖吃,這話一點都不假,他幾歲時就跟著嫂嫂,從小就很懂事,稍微大一點跟著師父學醫,不光不需要家裡操心,還能幫上家裡的忙。也就導致了雙親從來都沒把他當一回事,但凡遇上廖根寶,他就得退讓。




“那我走了,可能要個把月才回來,你們保重。”




廖家夫妻也知道兒子跟自己離心,但這沒辦法的事,如今最要緊的是籌夠九十兩銀子。




廖父有些行動不便,讓人準備了筆墨紙硯,寫了一封信後讓廖根寶送去給賈府的一個管事。




廖根寶沒有多想,以為是祖父找老友求助,飛快跑了一趟。管事姓楊,看到他遞的信後臉色很是難看。不過,臉色再難看也掏了兩張銀票遞給他。




兩張都是百兩銀票,買了藥還能剩下一張。廖根寶沒想到銀子這麼好拿,愣了愣。反應過來後,歡喜得不行,立刻拿著藥回家。




因為廖家人都受了傷的緣故,幾乎是一個人住一個屋,廖母不知道男人乾的這些事,當看到孫子送回來的銀票,她頓時滿臉歡喜,在得知銀票是從楊管事手裡拿到時,面色特別複雜。




如果早知道,她可能會阻止。




不過,銀票都拿回來了,她也不再糾結這個事,即便是立刻把銀票還回去,也還是把人給得罪了。




她帶著廖根寶去了一趟周大夫的院子,周大夫親自把脈,又看過了患處,欲言又止。




廖母看到大夫這樣,一顆心又提了起來。




“大夫,能治好嗎?昨天你說能治好,所以我回去就想方設法籌夠了銀子。”




周大夫嘆息一聲:“這種病太毒了,想要讓你孫子留後,藥得下的更重一些。多加一百兩,我保你藥到病除。”




廖母啞然。




楊管事沒有廖家的根基深,即便得了一些偏財,這二百兩銀子即便不是他所有的積蓄,他那邊也剩不下什麼了。




她知道自家男人開口要二百兩,是為了給孫子抓藥之後還給全家留一點翻身的資本。如今周大夫張口就要一百九……要是買了藥,一家子又要變成窮光蛋。




雖然不至於立刻就揭不開鍋,但一家老老少少都傷的傷病的病,根本沒有餘力賺錢。等把這十兩銀子花完,一家子等著餓死嗎?




“大夫,能不能便宜點?”




周大夫一臉不高興:“一分錢一分貨。你想要便宜的藥材,我這裡多得很,但我不保證藥效,你喝不喝?”




看病抓藥是為了治病的,可不是為了找點兒藥來喝。廖母沒怎麼考慮就答應下來了,畢竟,後頭還有不少病患在催。萬一惹惱了大夫,不給他們配藥了怎麼辦?




耽擱了半日,祖孫兩人打道回府,手裡的二百兩銀子只剩下了十五兩和九包藥。




大夫說了十天之後,如果沒有明顯好轉,他會將所有銀子退還。




有了大夫這話,廖母心裡總算是放下心來。




最近這些日子,家裡都是張芸兒在做飯,其他人都不方便出門,買菜也是她的事。




自從廖根寶開始喝藥,廖父一日日虛弱下去,每天除了喝湯,連飯都吃不下。開始兩天,廖家人沒放在心上。後來發現廖父病得越來越重,人都開始昏迷不醒了,這才急忙忙請來了大夫。




大夫一把脈,搖頭。




“這吃的都是什麼?明明他身上有傷,你們卻專門買一些和那些藥相剋的藥物回來吃,本來就受傷很重,好不容易才撿回一條命,你們這是怕他死得太慢嗎?”




最近廖父除了喝藥,就是吃家裡的飯菜,如果有問題,一定是做飯的人乾的。




廖母眼神凌厲地瞪著張芸兒。




張芸兒手足無措,萬萬沒想到公公病重是自己害的,對上婆婆目光,她急忙解釋:“娘,我沒有買藥,最近野菜便宜,說要讓我勤儉持家,所以我……是不是那些菜有問題?”




她匆匆跑回廚房,拎著一籃子蔫兮兮的菜出來放在大夫面前。




“大夫,都在這裡了。”




值得一提的是,張芸兒不管是跟著廖俊齊還是廖俊偉,從來就沒有當過家,攢下來的那點兒體積都是從兩個男人手裡摳出來的,最近一家子讓她採買,她當然是哪個便宜買哪個,省下來的銀子都進了自己的腰包。




她想法簡單,不管是靠哪個兒子養老,手頭沒有錢都不行,以後跟兒子住在一起,買幾顆糖給孫子甜嘴,也能沒那麼討人嫌。要是一毛不拔,住久了誰都討厭。




三天前,她偶然在菜場認識了一個年紀很大的婆婆,賣的是野菜,野菜看著品相不錯,價錢卻特別便宜。兩文錢就可以買一大兜子。




反正廖家人也沒有安排非要買哪一種,張芸兒當場就把一籃子菜買下來了。這三天,家裡的青菜都是這個。雖說有點苦,但味道還行。




廖母想著,兒媳婦聽了她的話,都買便宜的菜,那有點苦也正常。




一家子誰也沒想到炒出來翠綠翠綠的菜會讓廖父病情加重,廖母也感覺自己這兩日沒什麼精神,她還以為是自己為了孫子的病給焦慮的。想到此,她立刻上前,讓大夫給自己把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