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碧悠然 作品

923. 堂姐不做磚 二十九 錢立雪還在發……

 錢立雪還在發呆。

 王光宗已經回過神來, 絲毫沒有憐香惜玉之心,一把將她拽著往外走, 又讓人將她抬上馬車。當時沒有婆子, 是兩個男人將她抬上去的。

 錢立雪羞憤欲死,奈何自己起不來身,看見王光宗這樣粗暴地對待自己這世上的男人都會在乎妻子的忠貞, 越是富裕的人家,越是不能接受妻子和其他男人親密。方才那兩個是最低等的灑掃下人, 其中一個還是個猥瑣的老頭子。至此,她不得不承認一個事實,自己的富貴夫人之路多半是走到頭了。

 馬車不停,一路直接送往錢家所在的院子。

 院子是王光宗租的, 那時候為了讓錢家人放心將閨女交給自己, 他一連交了三年的租金。此時他已經後悔,打算去把租金追回來, 並且, 在此之前問錢家討要成親時送去的銀子。

 錢家人送走了女兒,很有些捨不得, 這兩天都不停的在猜測錢立雪人之後過的日子, 並且,明日該回門了, 一家子正商量菜色迎接新女婿呢。

 聽到粗暴的敲門聲, 一家子面面相覷。

 那動靜像是有人在外頭踹門, 只聽聲音都能猜測到外面人的怒火。

 婆子去開門,隨即站在旁邊。

 柳氏很快就看見了狼狽不堪的孫女,頭髮凌亂不堪,衣衫被扯得露出肌膚, 臉腫得像豬頭。我不是從小看著這孩子長大,她根本就不敢認。

 小柳氏面色大變“光宗,這是怎麼回事有話不能好好說麼,為何要動手”

 “你們家乾的好事。”王光宗一想到自己被這個女人騙得團團轉,還因此讓從小青梅竹馬長大的表妹傷心而去,就氣不打一處來。他狠狠將手裡拎著的人丟在地上。

 錢立雪被砸得悶哼一聲,臉上很痛,身上也痛,再加上這一砸,不知道又傷著了哪兒,根本起不來身。

 小柳氏哭著撲上前,想要扶起女兒,可她被嚇得厲害,沒什麼力氣。

 柳氏上前幫忙,婆媳倆勉強將人扶起,看清楚她身上的傷,二人對視一眼,都不敢再多問。

 自家做了什麼,婆媳倆心裡還是有數的。不說別的,錢立雪嫁人之前已非完璧,聽說這種富貴人家會在新床上鋪一張白布用以查驗。

 她們之前就已經想過應對之策,讓錢立雪找機會抹點兒血就行。

 如今看來,事情應該是敗露了。可就算敗露也該是新婚之夜,這都是新婚的第二天了,總不可能是今日才圓的房吧

 不是說大戶人家都看重名聲麼

 剛娶妻就把事情鬧得沸沸揚揚,豈不是顯得王家公子蠢再要休妻,也該過一段時間門再說啊

 錢懷雖然看中兒子,但女兒也不是地裡的野草,強制鎮定,問“這是怎麼回事”

 王光宗怒斥“你這閨女已經嫁過人了,是也不是”

 “是”這沒什麼好隱瞞的,派人去鄉下一打聽就知道,錢懷強調,“以前你又沒問過這事,我們也不好主動提,不算故意隱瞞。”

 王光宗冷笑一聲“你們家和錢姑娘壓根就不親近,是也不是”

 錢家人若有所悟,這才明白了事情的關竅。王家人對他們這麼好,不在乎雪兒的身份,歸根結底都是看在蔣府的面上。

 錢懷振振有詞“當初你口口聲聲說看中的是我女兒,承諾要照顧她一生。說話不算話的人是你。”

 “一個殘花敗柳,還想讓本公子一心一意,我呸,真當自己是仙女呢。”王光宗越說越憤怒“閒話少說,將之前我送來的銀子還來,還有這個院子的租金。我一連付了三年,加上之前我送來的那些禮物,給個一百五十兩,咱們兩清。”

 錢家收到的真金白銀,就是成親時的八十兩,其他的都是各種東西。

 東西一出鋪子,送回去就得折價,更何況,吃的東西已經下了肚,料子已經做了衣,有些用不上的都拿去折了價。本以為換多少銀子都是自家賺的,誰能想到王光宗這麼不講究,居然要他們買下

 真要給一百五十兩,收到的銀子和多年積蓄全部拿出來,也還有三十兩的差額,想要湊足,只能賣地。

 也就是說,歡歡喜喜跑來結了親,絲毫便宜沒佔著就算了,討了一頓打的事也不提,還得賠上幾十兩銀子。

 錢家人哪裡接受得了

 剛才他們一家子還沉浸在有一個富貴女婿的美夢中,此刻美夢就碎了,且賠了銀子後,一家子的日子大不如前。

 錢老頭怒火沖天“你們王家別欺人太甚。這天底下是講王法的。”

 “王法”王光宗冷笑一聲,“婚書還沒有送去衙門記檔,如果你們不肯退還銀子,非要將這個殘花敗柳的女人塞給我。事情也好辦,她不是我的妻,而是我的妾,稍後我就去問這院子的東家將租金退回。等你們回了村裡,三天兩頭有人上門鬧事,想要報官只要你們不怕麻煩的話,儘管報。反正那些人也不會讓你們傷筋動骨,就是上門鬧事而已。”

 言下之意,如果不還銀子,別想有好日子過。

 錢家所有人的臉色都特別難看。

 他們能怎麼辦

 除了答應下來,沒有別的路可以走。

 看著王光宗趾高氣昂地離開,一家人心情複雜的很,當初這人有多謙遜溫柔,此刻就有多跋扈,真的是說翻臉就翻臉,一點商量的餘地都沒有。

 錢立雪從始至終是清醒的,只是臉上捱了兩巴掌後,說話的時候吐字不清晰,一家人頗費了一番功夫,才聽明白了前因後果。

 大夫來了,才發現錢立雪不止外傷嚴重,甚至還受了內傷,得在床上休養幾個月。

 養傷期間門的花銷,又是一筆開支。說不準一畝地就這麼沒了。

 錢懷不甘心家裡的地被這麼逼著賣,問女兒“你覺得如今除了聽王家還銀子之外,還有沒有其他法子”

 柳氏最看重的人是孫子,對孫女的疼愛很有限,尤其是沒了錢立妮後,她對兩個孫女就沒那麼重視了。聽見兒子的話,不高興地道“我們一家子落到這麼慘的境地,都是被這丫頭害的,你還問她,還嫌被害得不夠慘”

 錢懷“”

 錢立雪說話會扯得五臟六腑都在疼,要不是為了解釋不是自己辦砸了事,她也不想說那麼多話。此時她明白,如果真的依著王光宗的想法賣了家裡的地,那她這一輩子都會是家裡的罪人,接下來幾個月也別想安心養身子。

 “有一個法子,只要妮子願意幫忙,要她一句話就行。”

 錢家人面面相覷。

 之前他們和錢立妮鬧得那麼兇,如今都不想低頭去求人。關鍵是低了頭,錢立妮也不會原諒。

 不過,跟幾十兩銀子比起來,骨頭似乎也不用那麼硬。

 一家人連夜進了內城,然後被拒之門外。

 他們是租的馬車,車伕不願意在外過夜。將他們放在了街上。

 錢家人站在錢立妮院子外面,看著周圍來往的華美馬車,就是路過的下人都規規矩矩,跟鄉下的髒亂差猶如雲泥之別,就是跟外城比,這裡也多了幾分安靜和雅緻。

 這份區別,需要用大筆銀子來買單。

 夜深了,無人行走的街上亮如白晝,愈發顯得和外城不同。

 天亮了,一家人再次讓門房稟告,可惜門房連試都沒試,直言“東家吩咐過,如果是姓錢的人上,不必稟告,讓直接攆走,攆不走就放狗”

 錢老頭“”

 他滿臉不可置信,強調道“我是她爺爺。”

 門房冷著臉“反正上頭是這麼吩咐的,我們只是聽命行事。你們還是快走吧,府裡養的是能上山追野豬的那種大黑狗,會咬死人的。”

 錢家人“”

 他們只得退遠一點,打算在路上將人給攔住。

 一行人還沒走幾步,忽然就看到有墨綠色的華美馬車停在了大門之外,一刻鐘後,就見錢立妮一身玫紅的衣裙,大繡窄腰,氣度高華地走出。一舉一動盡顯美態。

 而馬車上的人掀開簾子跳下,正是蔣玉安,比起在村裡時單薄的身子,如今他顯得康健許多,膚色紅潤,眉眼舒展,看著未婚妻的眼神滿是笑意。客客氣氣將人牽上馬車,又側耳傾聽了幾句,一副耐心十足的模樣。

 錢家人想要衝上去,卻發現馬車從另一邊走了。

 當初王光宗求娶雪兒,也對他們很客氣。可比起蔣玉安這樣的溫柔,他的客氣更像是流於表面。

 柳氏面色複雜,嘆口氣“早知道這丫頭有這樣的運道,當初該對她好點的。”

 小柳氏面色難看“只是一句話而已。雪兒都說了,只要她和我們當做普通親戚那樣來往,王家都不會那樣對雪兒”

 “你閉嘴”錢老頭呵斥“就是你個攪家精,多幹點活兒你要死不”

 他回過頭又吼老妻“同樣的兒媳婦,你要是不偏心,她們母女絕不會對我們有那麼大的怨氣。還有,當初那親事,該誰就是誰,換來換去作甚把人都得罪完了,你滿意了”

 老頭的話沒有錯,歸根結底就是從偏心起的。

 柳氏不敢反駁,跺了跺腳“那你說現在怎麼辦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