荔枝很甜 作品

第132章 番外(三)

    他想要做個好人,就能是個極好的人,但倘若要做惡人,也能是個極壞的人。

    聽姬玉落這麼負氣說話,霍顯忍不住哄她道:“好,我幫你殺。”

    姬玉落聽他這麼說,想了想,卻是搖頭,“你若有閒暇,替我做另件事吧。”

    霍顯挑眉看她,她才繼續說:“我此行帶回了個人,是個住在破廟裡的乞兒,年紀不大,但我見他打架鬥毆手腕夠狠,且手法極快,是個可造之材,你收了他做徒弟吧,養上三四年,興許就能為我所用了。”

    聞言,霍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冷不丁笑了下,“你早在這兒等著我。”

    他眯了眯眼,“姬玉落,你真醉了嗎?”

    懷裡的人好無辜的眼神,想了想說:“你要實在不願意,那我自己帶在身邊也行,培養培養感情,來日他也能更衷心。”

    “……”

    本來就沒有多少時間,再分給旁人,還能剩下幾時?

    霍顯臉色不大好地問:“多大的孩子?”

    姬玉落比了比手指,十二。

    十二歲,在霍顯看來都不能算是個孩子,男孩個頭竄得快,養得好,沒兩年就是個出挑的男兒郎了。

    他垂下眸子,冷眼看姬玉落,沒應行或不行,直抱著人起身就走。

    一陣天旋地轉,這個角度,姬玉落能看到男人乾淨的下頷線和抿緊的薄唇,她眼裡露出點得逞的興味,知道這是成了的意思。

    未免旁人打攪,他們所居的閒水苑在宅邸最往裡的位置,從這裡走過去,亦是不短的腳程。

    醉意醞釀得越來越深,姬玉落腦子裡一團漿糊。

    忍不住伸手抓了抓霍顯的下巴,這還不夠,攥著他的衣領,企圖讓他彎下腰來,眼神更是直勾勾地看著他。

    那眼裡什麼都有,撩得人情難自抑。

    “嘖,別亂動。”

    霍顯這麼說,腳步卻是更快了。

    一路疾步回房,鞶帶都差點讓她扯掉了。

    誰料剛一著床,霍顯就義正言辭地推開了她,看起來很不好說話,“我可以替你養徒弟,但也不能白養。”

    姬玉落腦子裡已經是一團漿糊了,“你說。”

    霍顯低頭看她難耐的樣子,故意磨著她,說:“我們成親,我是他師父,你就是他師母,這樣來日他才能效忠於你,為你所用。”

    成親?

    姬玉落愣了一下,她從未想過還要成親這件事,一來是他二人當初雖是陰差陽錯,但也算是正兒八經拜過堂,成過親的夫妻了,二來,姬玉落不在乎這些禮節,成不成親又有什麼關係?

    霍顯看出她心中所想,但這自是有大關係了。

    其實他原本也不欲大動干戈再來操辦婚事,只如今看來他這不清不楚的身份,總讓那些別有二心之人還以為自己有機可乘。

    縱使霍顯知姬玉落是沒那個意思,可放任旁人虎視眈眈,霍顯發覺自己其實也沒那麼大肚量。

    他一本正經地說:“我也不能總這樣,沒名沒分,讓你白白佔了便宜。”

    姬玉落覺得頭昏眼花,那酒後勁太大,這會兒酒勁全上來了,她一時間以為是自己喝醉了,醉到誤聽了霍顯所言,於是一邊努力睜眼去看清霍顯,一邊很認真地考慮了片刻。

    最後妥協地點了點頭。

    睏意來襲,那點心猿意馬也頓時散去。

    姬玉落藉著酒醉難得睡了個好覺,翌日是被宿醉頭疼疼醒的,睜眼即是跳躍在窗欞上的日光,已經是日上三竿的時辰了。

    喚來屏溪遞上醒酒湯,她見屏風外有人影走動,只覺稀罕,因為她和霍顯都不是要很多人服侍的人,院子裡的侍女已經撤走了大半。

    聽她問,屏溪不明所以道:“小姐不知麼,霍大人他說今日要行成親禮,該備上的一應器具昨個兒夜裡南月就通通備好了,喜娘也來了。”

    姬玉落頓了頓,才想起來昨夜昏過去前都與霍顯說了什麼,可……

    她不由遲疑,“今日?”

    屏溪眼觀鼻鼻觀心地說:“他還說,事急從簡,不用抬著轎子繞城一圈,就在園子裡辦,請催雪樓諸位做個見證,拜過堂,入了洞房就成。”

    話是這麼說,但實則卯時天還還將亮未亮時,霍大人就已經僱了一隊人馬沿著九層塔周遭吹拉彈唱、敲鑼打鼓,那震耳欲聾的嗩吶聲,直引得尚留守塔內的諸位從窗外探出腦袋。

    朝露還被迫執行了送請柬的任務。

    但這些都不重要了,屏溪連忙拉起姬玉落,“小姐快梳妝吧,這屋子還得佈置一番,請小姐移步。”

    一個時辰後,姬玉落覺得自己酒還沒醒,就一身鳳冠霞帔被推進了偏房。

    侍女拿來吃食,又匆匆離開。

    姬玉落冷靜片刻,方推門喚道:“朝露。”

    朝露又從屋簷上落了下來,一臉睏倦。

    姬玉落道:“霍顯呢?”

    “哪裡知道他。”朝露皺著眉頭,“誰知道他又欺壓誰去了,真討厭。”

    姬玉落作罷,只好回到屋裡,她這些日子忙得腳不沾地,也沒顧得上霍顯,倒不知他怎的突發奇想要重新成親。

    心中揣度著,她慢慢踱步,恰停在到一面大銅鏡面前。

    那鏡中人穿的是新嫁衣,挽的是婦人髻,點的是新娘妝,明明不是第一回這樣打扮,可興許是心境不同,上回她根本無暇顧及自己是穿紅的還是綠的,眼下竟然覺得很新鮮,忍不住彎腰湊近,細細打量。

    看著看著,姬玉落倏地一笑。

    其實她以前從沒想過會有與人成親的一日……

    且不拜天地,不拜高堂,只夫妻對拜。

    之前沒喝的合巹酒這夜也喝了,沒枕過的喜床上今夜也不再形單影隻,那大紅喜被下全是硌人的花生紅棗蓮子,霍顯大手一揚,就嘩啦啦地撒了一地。

    姬玉落髮頂的頭冠沒有拆,垂下的玉珠在交頸相擁裡碰撞搖晃,她越往後仰,它就晃得越厲害,沉重的重量拽著姬玉落的不斷下墜,直至“啪嗒”一聲,那頭冠不堪重負,總算落地。

    婚服還堆在身上,卻已經被揉得皺皺巴巴。

    他的吻一向很不溫柔,狂風席捲一般,像是要把人拆入腹裡,待到上氣不接下氣,才肯停下來緩緩。

    然後一下、一下地啄吻。

    但大抵是長了雙桃花眼吧,他垂眸下來的目光倒是深邃溫柔,帶著一點點玩世不恭地挑逗,總能讓人很甘願、甚至渴望被他蹂-躪,便是破碎也無所謂。

    姬玉落睜著淚眼側過頭,去看桌上那兩支靜靜燃著的喜燭,燭火被淚模糊成一團光暈,讓這一切像是場夢,她撫摸男人的面龐,在那光暈裡胡亂喊著:“遮安……”

    有人回應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