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於夏 作品

第124章 第一百二十四章

    秋影雁初飛。

    鳴鹿山的秋日是一年中最好的時節, 秋風颯颯,層林盡染。

    一行人在山裡騎獵踏秋,直到快酉時了方盡興而歸。

    夜裡沈一珍張羅著在老梅林辦了個十分隨性的炙肉宴。不講究繁文縟節,愛吃甚便自個兒去取甚, 想自個兒下手烤肉吃也儘可去做。

    蕭懷安還是頭一回不必注重諸多禮節地用膳, 雖多多少少有些不適, 但看著周遭那些個怡然自得的人,好像……也挺好的。

    穆霓旌在大同待的時間長了,最愛的便是親自打獵,再親自烤肉吃,撒上各種辛辣的調料, 再佐以烈酒, 好不痛快。

    可今個她卻心不在焉的,一邊的容舒早就覺察到她的心神恍惚, 給她遞了個酒盞, 正要發問,目光瞥到穆霓旌的唇角,忽地一愣。

    “你唇角怎地破了?狩獵時擦傷了?”

    話出口又覺得有些奇怪,霓旌今兒去了鳴鹿山內林, 卻一隻獵物都沒帶回來, 這可不是她往常的作風。

    穆霓旌用手背擦了下唇角,道:“無妨,小傷。”

    唇角那針刺般的痛又叫她回想起密林裡, 那混賬咬破自己唇角的情景。

    “縣主把貧僧睡了,就將貧僧棄之如敝履了?”

    豔豔秋光裡, 他肩上還頂著她射他的箭, 鮮血淌紅了一半衣裳。

    他卻跟個沒事人似的, 拔下肩上的箭矢,隨著一滴滴墜落在地上的鮮血,慢慢將她逼到一棵老樹前,旋即低頭咬破她的唇,陰著嗓道:“沒有這麼便宜的事,縣主甩不掉貧僧。”

    穆霓旌被他咬疼了,取出短匕往他肩上的血咕隆狠紮了一刀。

    “你放肆!”她怒氣衝衝地罵道。

    這人眼睛都不眨一下,垂眸望著她冷若冰霜的臉,慢悠悠舔走她唇上的血,只道:“多謝縣主手下留情。”

    說罷,玄策唇上還沾著她的血,衝她咧嘴笑了下。

    穆霓旌更氣了,方才那一刀她就不該手下留情,合該刺得更用力些。

    正想著要不要往他身上再扎幾刀時,那混賬鬆開她,深深望了她一眼便離開了密林。

    穆霓旌知曉他那一眼是甚意思,他會來尋她,纏她,不死不休。

    容舒見她連吃酒都彷彿沒甚心思,便也不再說。今個在鳴鹿山內林定是發生了些事,但霓旌不說,她也不會問。

    這是她們二人之間的默契。

    想說的時候,自會說。不想說的時候,也不必說,陪著便成。

    穆霓旌兀自惱恨了一陣,將那酒盅裡的酒一飲而盡。

    一盅烈酒落了腹,她忍不住湊到容舒耳邊,悄聲道:“我之前在大同一時衝動睡了一個男子。嗯,在我與崔寺解除婚事後。”

    這話一出,容舒手裡裝著蜜茶的杯盞差點兒掉落在地上。

    她穩了穩手,往四周看了眼,旋即拉起穆霓旌往水榭裡的暖閣行去。

    一進去暖閣便立即闔起門,道:“那人是何人?”

    “原先大慈恩寺住持的首席大弟子玄策。”穆霓旌拉開一張玫瑰椅,舔了舔被玄策咬破的唇,“呸”了聲:“從前他沒有叛出佛門還俗時,旁人還道他是佛心剔透,資質不凡,是最有望成為大慈恩寺下一任住持的人。要我說,狗屁的佛心剔透,分明是人模狗樣!”

    容舒也拉開一張椅子,在她身旁,支頤笑道:“我記得你說過,他很能打,連你也打不過。你是怎麼睡到他的?”

    穆霓旌煩躁地撓了下臉,“我那日心情不大好,吃了點酒,就犯了錯了。”

    容舒挑了挑眉,穆霓旌可不是隨便就會犯下這樣的錯的人,她會對玄策做這事,至少說明她心裡不抗拒玄策。

    “你要睡,玄策就乖乖任由你睡了?”

    容舒曾經在四時苑的那條密道里見過玄策一面。那人氣勢陰冷得像一把冷硬的妖刀,可不是會輕易被人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