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於夏 作品

第79章 第七十九章

    朱氏對顧長晉自是不陌生,當初昭昭要嫁他,她大抵是承安侯府裡唯一一個支持沈氏與昭昭的人了。

    那時朱氏只覺這年輕人心智、手段、能力無一不卓絕,也不參與朝廷的黨爭,日後便是容家出事,昭昭作為他的妻子也不會受牽連。

    嘉佑帝膝下只有兩子,不是二皇子登基,便是大皇子登基。

    戚家幾年前便密令沈治借水龍王之手購買火器,藏在宛平縣的莊子裡。為的便是嘉佑帝立大皇子為儲君之時,他們還能有一博之力。

    戚家有兵,不管是遼東總兵還是江浙總督廖繞都已秘密投靠了二皇子,一旦需要造反奪帝位,有這些火器和精兵,即便大皇子有金吾衛與羽林軍,鹿死誰手,猶未可知。

    嘉佑帝將曾經的雲貴副總兵朱鄂調回上京,又將幾萬精兵藉由御馬監之手化整為零,秘密藏於上京,就是為了防止日後有人造反。

    只老二信誓旦旦地道,便是朱鄂在,也改變不了定局,日後登基的一定是二皇子。

    朱氏信了,形勢本也是一片大好的。

    不想半路竟殺出個程咬金,朱鄂沒壞事,倒是顧長晉徹底亂了這一盤棋局,令戚家與他們多年的謀劃功敗垂成。

    眼下戚衡已承認他李代桃僵、混淆皇嗣血脈之罪,蕭譽成了戚家子,再無起復之可能。

    朱氏不甘心。

    她不信顧長晉會是戚皇后的兒子,這幾日她千方百計地探聽內情,卻連一鱗半爪的消息都打聽不出。

    是以她才來蓮福寺見邱石楊,想知曉戚家可還有後手。

    便是二皇子是戚家子又如何?

    只要有足夠的兵力與錢財,依舊能成事!

    每一個朝代的開國皇帝都是從旁人手裡奪走江山的,成王敗寇,只要能坐上那位置,日後史官如何寫,是謀朝篡位還是撥亂反正,還不是皇帝說了算!

    朱氏一雙柔眸好似飄蕩在黑夜裡鬼火,帶著點兒熾熱的瘋狂的希翼。

    邱石楊道:“鎮撫大人兩日前來信,道容家不可再與戚家有牽扯,最好能將從前與戚家往來的痕跡俱都抹去。”

    “容璵這是怕了?當初是他問我要不要替澤哥兒奪回爵位,讓三房自食惡果的,如今一點小風浪便要退縮了?”朱氏面露冷色,道:“戚家還未敗,只要沈治能將那批火器運到上京,還能反敗為勝!沈治那頭呢?可有消息?”

    邱石楊搖頭:“沈治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連鎮撫大人都不曾收到他的信。鎮撫大人正是害怕沈治那頭出岔子,這才令屬下通知您將所有與戚家往來的痕跡抹去。鎮撫大人讓我同您說,來日方長,大爺的仇日後也能報!”

    朱氏眼前一黑,身形狼狽地扶住一邊的牆。

    好一個來日方長。

    他們籌謀了十五年,原以為再過一兩年便能得償所願了,眼下卻只能飲恨!她如何甘心?她還有多少個十五年可以等?

    澤哥兒已經二十有二了,如今只有個舉人的功名。

    雖說這孩子在學業上從不曾懈怠過,也藉著戚家的勢送他去了國子監,可要在會試金榜題名又談何容易?

    她能等,她的澤哥兒也不能等。朱氏本是想著替容澤奪回他的爵位,便給他娶個名門妻的。

    邱石楊見她一臉鐵青,不由得又勸了兩句:“戚皇后已經放棄了戚左都督與二皇子,選擇保全戚家。眼下上京的局勢詭譎,那位憑空冒出的太子殿下更是神秘莫測,鎮撫大人也是出於謹慎。”

    他說著便往外看了眼天色,繼續道:“我該離去了,這幾日總覺得有人在暗處盯著,委實不宜在蓮福寺逗留過久。”

    朱氏也知他一個莊子的莊頭逗留太久會惹人起疑,略一頷首,便讓他先行離去了。

    邱石楊一走,她便又回了靜室,定定望著高案上容珺的靈牌,柔聲道:“你放心,你的仇我會替你報,屬於你的東西我也會替你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