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於夏 作品

第76章 第七十七章

    顧長晉知她在擔憂什麼,溫聲道:“無妨,常吉在外頭守著。”

    容舒的心卻依舊懸著。

    徐馥若不是真正的徐馥,而是雲華郡主,她帶著顧長晉隱姓埋名定然所謀甚大。他們在謀劃的事,容舒不想捲入,她只想知道舅舅背後的人究竟是誰。

    舅舅去了趟上京走商後,回來便與阿孃解除了婚約,理由是他有了心上人。而他愛若珍寶的一幅畫,畫的便是大慈恩寺的後山梅林。

    雲華郡主自幼長於大慈恩寺。

    這是巧合嗎?

    容舒連忙道:“我歸寧那日,大人曾經送來一卷春山先生的畫作,舅舅最喜歡的便是這位先生的畫,大人可知這位丹青聖手與雲華郡主有何關係?”

    顧長晉掀眸看了看她,道:“便是如你所猜的,春山先生便是雲華郡主。”

    容舒咬了咬唇,“如此說來,舅舅的確是雲華郡主的人。”

    說罷這話,她忽又想起一事。

    前世容家出事之時,林清月曾跑到松思院譏諷她,不想被張媽媽狠狠掌摑了一耳光。

    那時林清月望著張媽媽的目光十分奇怪,詫異有之,怨恨有之,還有淡淡的不捨。

    林清月曾說她過搶走了旁人的東西,容舒原以為她說的是顧長晉,如今想來,她說的分明就是張媽媽。

    “張媽媽很可能是林清月的母親,”容舒面上帶了點兒苦澀的笑意,“我離開松思院時,林清月曾說過我搶走了她的東西。”

    顧長晉安撫她,“張媽媽出現在你身邊本就是別有用心,你沒有搶走任何人的東西。”

    “我知曉的,我只是不明白,”容舒不解道:“為什麼會有母親選擇放棄自己的孩子,選擇去照顧另一個孩子?”

    她說到這倏地一笑,道:“你可知張媽媽在三省堂的暗盒裡放的是何物?她放了一張寫著‘嘉佑二年四月初六’的紙,想來這便是林清月的生辰了。”

    顧長晉雖與林清月、聞溪自小便認識,但鮮有交集,她們二人過生辰,他更是不曾關注過。

    隱約記得林清月的確是出生在四月。

    “在顧大人的夢裡,容家那些與沈治勾結的人裡,除了張媽媽、二伯父和大伯母,可還有旁的人?”

    “我的夢都只與你有關,最後的夢便是止於嘉佑二十三年九月八日那一日。那場夢裡,我查到的便只有你二伯父與大伯母。”顧長晉停頓了幾息,斟酌道:“容家大房與二房犯下大錯,但最後卻是你父親認了罪,想來是與容家的一些舊事有關。”

    “舊事?”

    容舒咀嚼著兩個字,眉心微微蹙起,下意識便道:“大房、二房還有三房的舊事,莫不是與祖父和大伯父的死又或者容家的爵位有關?”

    顧長晉看著她緩緩一笑,頷首道:“我亦是這般想。”

    他的聲音有些虛弱,面色亦不好,可此時他對著她的這一笑,不知為何,竟讓容舒驀然間有種二人心意相通的錯覺。

    她輕輕別開了視線,道:“大人將柳萍送到我身邊,又讓常吉護著我,容舒感激不盡,日後定銜草結環以報之。”

    她這是接受他的安排,允許他將常吉安插在她身邊了。

    只他不需要她銜草結環報恩,他只要她平安。

    “容舒,你想知道我是誰嗎?”顧長晉問。

    容舒搖了搖頭:“大人,我不想知道。”

    他今日與她說這些,大抵是準備要將他所有的秘密都告訴她的。

    譬如他真正的身份,又譬如徐馥為何要偽裝成他的母親,而他為何又要處處提防著徐馥。

    他想將他所有的一切和盤托出,可她卻不想知曉。

    概因這些秘密對於她來說,只是負擔。人一旦有了負擔,那腳下的步子便不再輕鬆,也不再自由了。

    為一人而畫地為牢的事,她不願再做。

    她的不願顧長晉自然看在眼裡,也明白,她為何不願意知曉。

    她記得前世的事,但也將前世他與她的種種都放下了。

    可他放不下,不可能放下。

    顧長晉捏著手裡的玉佩,嘴唇翕動,正要說話,忽然外頭一陣響動。

    常吉輕輕叩門,道:“主子,有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