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六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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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韻緩緩垂下眼,面色淡淡道:“他說的本就在理,孃的身份是妾,未得主母吩咐,本就不能與主母同席而坐。”

    “可爹爹喜歡的人是您,您與爹爹兩情相悅。若不是清蘅院那位非要橫插一腳嫁進侯府來,如今的侯夫人本該是您。再者,娘從前是尚書府嫡女,豈是清蘅院那位能相比的?她憑什麼不許你去就宴?”

    容涴一番氣話聽得裴韻直擰起了眉,剛要開口訓斥,外頭的僕婦忽然來傳話。

    “姨娘,大姑娘來了秋韻堂,說有事與您說。”

    裴韻擰起的眉驀地一鬆。

    容舒?

    一旁的容涴聽見僕婦的話,把臉一板,道:“她過來作甚?莫不是要同她夫君一樣,特地來嘲諷您幾句?不成,我去找爹爹!真當秋韻堂是她能隨意放肆的地兒了?”

    說著便要起身,裴韻一把拉住她,低聲冷斥:“回你自個兒的屋子去!若你敢去尋你爹爹告狀,從今往後,你便只當沒我這個娘!”

    裴韻鮮少會用這般嚴厲的語氣說話,容涴一時愣住,還未反應過來,又聽裴韻道:

    “這幾個月好好磨你的脾氣,人貴自知,你若是以為嫁入蔣家便能為所欲為,那你這門親事我親自上蔣家替你拒了!”

    裴韻慣來說到做到,容涴不敢反駁,只好不甘心地出了屋。

    一出去便遇到跟在僕婦身後的的容舒,她住了腳,冷冷地望著容舒。

    從前在閨中,容舒與容涴關係稱不上好,但至少面上過得去,鮮少有誰會擺出這樣一張冷臉。

    容舒知曉是因著出雲樓那出,懶得同她計較,只面色淡淡地點了下頭。

    容涴氣歸氣,但到底記住了裴韻的話,不敢在院子裡同容舒鬧,斜乜了容舒一眼便冷著臉離開了秋韻堂。

    領路的僕婦見狀,笑著解釋:“婚期將至,二姑娘這是心裡頭緊張呢。”

    容舒似笑非笑地瞥了那僕婦一眼,沒應話。

    府里人人都為容涴與蔣家的這門親事驕傲,就連秋韻堂的僕婦婆子也不例外。自打容涴定下這門親事,底下這些人在府裡行事,處處都要壓清蘅院一頭。

    但容涴與蔣盛霖的這樁親事,根本就算不得是良緣。

    那僕婦見容舒不語,只當她是心裡不舒坦,笑笑著掀開了簾子,道:“大姑娘,這邊請,姨娘在裡頭等著了。”

    說來,容舒還是頭一回來秋韻堂。

    這裡位置雖偏,但景色卻十分雅緻。

    小徑通幽,梧桐與梅樹林立,廊下還搭著個花架,上面種滿了纏枝牡丹。

    進了屋,內室裡的擺設比之院子更顯高雅,一張古樸的焦尾琴,一排放滿筆墨紙硯的檀香木博古架,還有掛在牆上的兩幅畫作,無處不顯風雅。

    容舒的目光落在裴韻身上。

    這位姨娘她其實見得不多,從她進府的頭一日,沈氏便免了她的晨昏定省。

    清蘅院與秋韻堂又隔得遠,沈氏與裴姨娘除了在家宴時會碰上面,旁的時候從來都是井水不犯河水。

    裴姨娘是個氣質高雅的美人,青絲如娟,峨眉淡掃,如遠山芙蓉般秀美。若容舒沒記錯,她今年應當有三十七歲了,可瞧著卻只有二十六七。

    也是,她萬事都有父親替她出頭,還得祖母看重,又生下了三房唯一的男丁,女兒還即將嫁入清貴世家。

    這樣的日子怎會過得不舒心?

    按說裴姨娘是妾,只能當得半個主

    子,見到容舒本該行禮。只裴姨娘從不曾給沈氏行過禮,又怎可能給容舒這樣的小輩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