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於夏 作品

第51章 第五十一章

    那老道士卻不肯再說,只意味深長地看了容舒一眼,道:“不可說,不可說。日後若有緣再見,老道再說!”

    說著便要離開。

    “道長方才說我的面相分明是短壽之相。那是否出了什麼變故,使得如今我的面相不再是短壽之相?”容舒道:“若不然,道長怎會那般詫異?”

    老道士聽罷她這話,搖著蒲扇的手一頓,回眸看了她一眼。

    倒是個聰慧的姑娘。

    一時便來了興致,道:“相逢便是有緣,老道應你一問。”

    容舒想問的可不止一個,只她知曉,似這種世外高人,最講究的便是一個緣字,今兒能應她一問,便算不錯了。

    是以她也不貪心,忖了忖便道:“若我兩年後不死,可會有旁的人替我去死?”

    老道長挑了挑眉,道:“因果循環,一報一應,自來如此。只姑娘所問之事,旁的人會,但姑娘不會。”

    “為何我不會?”

    老道士卻不答,“老道今兒只應你一問,日後有緣再遇,自會回姑娘你這一問。”

    這話才落下不過片刻功夫,那老道士的身影便徹底消失在橋的另一端。

    這樣一番對話,當真是匪夷所思至極。

    落煙其實不大聽得懂老道士與容舒的對話,但怕容舒多想,還是道了句:“姑娘不必當真!這年頭偷坑拐騙的道士不知凡幾,當初那位便是輕信妖道,這才惹了天怒。”

    落菸嘴裡的“那位”指的是啟元太子。

    這位太子爺監國那幾年做了不少實事,卻不知為何,忽地就迷上了丹道,造丹室建丹爐,聽說還抓了不少童男童女,這才引起了民怨。

    啟元太子在民間的名聲委實是太臭了,以致於旁人說起他,都用“那位”來取代。

    容舒對啟元太子印象也不好,但她不會因此就厭惡所有的道士。

    這世間有妖道,但也有好道士,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

    按下心頭的千思萬緒,她笑了笑,道:“我無事,走罷,我們買松子糖去。”

    賣松子糖的老叟見著她,樂呵呵地打著招呼,道:“可還是要多加些松子?”

    容舒笑著應是。

    那老叟一連撒下兩勺松子,道:“上回同姑娘一道來的郎君,早幾日也來老叟這買了松子糖。”

    顧長晉?

    他來買松子糖?

    他怎可能會喜歡吃松子糖?

    容舒一連眨了兩下眼,道:“老伯確定是那人?”

    “確定,生得那樣俊的郎君老叟怎會認錯?姑娘再等等,指不定他一會就會來。”

    老伯對那郎君印象可好了,知曉這姑娘就是那郎君的心上人,便想著拉拉線,說不得就要遇上了。

    其實他也就是嘴上一提,卻不想鍋裡的松子還未炒好,那郎君竟真的出現了。

    老人家一顛手裡的鐵勺,下頜往外一抬,笑呵呵道:“姑娘瞧瞧,老叟不僅手藝好,話也說得準。”

    容舒順著望去,一眼便撞入顧長晉黑沉的眸子裡。

    他也是……來買松子糖的?

    前世她給他做的松子糖放到潮了壞了,他都不吃呢。難不成他實際上是愛吃的,因著是她做的,這才不吃?

    也不是不可能。

    容舒自覺自己找到了真相,便道:“大,雲公子也是來買松子糖的?”

    顧長晉還未應,那攤主便道:“姑娘,兩份松子糖好了。”

    容舒忙接過,把銀子遞給攤主後,方聽旁邊那人不緊不慢道:“容舒,我是來尋你的。”

    容舒抱著松子糖的手微微一僵,他怎麼又直喚她的名字了?

    他這人心防重得很,從前一口一個“夫人”地喚著她,可實際上那裡頭的疏離感一聽便能察覺。

    這會直呼她的名兒,自是比稱呼她“夫人”要疏離些的,可他那語氣聽著,卻又像是故交好友一般熟稔。

    容舒一想,倒也理解。

    他只是不懂情愛,卻不是不懂是非。

    這一世不管是乾脆利落地與他和離,還是來揚州後的一路襄助,他對她多少是有些感激的。

    思及此,容舒也不再多想,把手裡的一袋兒松子糖遞與落煙,爽快道:“雲公子可是要回屏南街?落煙姐與我一同去方便嗎?”

    落煙是護國將軍府的人,也是丹朱縣主送來保護她的人。

    顧長晉略一思忖便應道:“方便。”

    三人一同往屏南街去,還是那個堆滿空酒罐的院子,還是那幾張藤椅,隻眼下多了一個人,氣氛好似就不一樣了。

    常吉與椎雲都不在,就只剩橫平一人在這看屋子。

    橫平想起常吉辦事前碎碎叨叨的那句“記得給主子和少夫人制造點獨處的機會”。

    便從裡頭屋子出來,對落煙道:“聽說落煙姑娘是丹朱縣主的護衛長,能否同姑娘討幾招?”

    落煙才不理他,她多少看明白了,這位顧大人根本就不似上京那些貴女說的,對容姑娘一點兒意思都沒。

    她家將軍到今兒都孤家寡人的,難得有個喜歡的人,她怎麼也要幫自家主子把牆角夯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