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蔣盛霖是蔣臻的嫡長子,又是嘉佑一十五年的二甲登科進士,日後前程自是一片康莊大道。當初看中蔣盛霖的人家不少,其中就有戶部左侍郎一家,左侍郎夫人特地請了德高望重的英國公府老封君給自家閨女說的親,卻也沒成。

    那會京裡的人都說,蔣大學士這要長子先立業後成家,這才不欲讓他過早成親。

    孰料兩個月後,容涴剛一及笄,蔣家立馬便派人來提親。眾人這才知曉,原來蔣家早就相中了承安侯庶出的二姑娘容涴。

    容涴在上京本就有美名,同蔣家定下親事後,那名聲便更響了。

    容淇怎能不羨慕呢?

    望著容淇眉眼裡的豔羨之情,容涴唇角抿出一點兒笑意,道:“就你嘴甜。”

    那廂容舒與沈氏剛回到清蘅院,沈氏便拉著她仔仔細細地瞧,見她面靨紅潤、眉眼含笑,這才放下心來,道:“娘還擔心你嫁人後會不習慣,看來周嬤嬤說的話倒是真的。”

    方才容舒一行人才下馬車,周嬤嬤便偷偷扯走盈雀問話去了。

    盈雀昨兒早就得了容舒的吩咐,自是萬事都只揀好的說。

    周嬤嬤聽了半日姑娘與姑爺相敬如賓、舉案齊眉云云,遂心花怒放地把這些話一一轉述給沈氏聽。

    當初沈氏一意孤行要與顧家結親,府里人人都在說風涼話。

    老夫人甚至指著她的鼻尖,罵她是個滿身銅臭的蠢貨,頭髮長見識短,日後定會悔得腸子都青。

    如今聽周嬤嬤這般說,沈氏那顆蹀躞不下的心總算是穩穩落回了肚子。

    “周嬤嬤說,允直待你十分敬重,你的婆母顧夫人亦是和善之人。娘一直盼著你能尋個如意郎君,眼下總算是了卻一樁心事。”

    顧家雖清貧,但勝在人口簡單,沒甚人情往來上的糟心事。不像承安侯府,面上瞧著是個花團錦簇的勳貴之家,實則內裡空空,只剩下個花架子。

    女婿顧長晉雖為人端方了些,但只要疼昭昭,便是少些柔情蜜意也無傷大雅。

    在沈氏看來,滿嘴甜言蜜語的男子反倒靠不住。

    母女二人在清蘅院慢慢吃茶說體己話。

    容舒給沈氏滿上一杯小鳳團,斟酌好了措辭,正要打聽聞溪的事,一抬眼卻見沈氏面露疲憊、雙目渙散,不由得蹙了蹙眉。

    沈氏是極要強的人,平日裡就算不出清蘅院的門,也會將自己收拾得妥妥當當,絕不讓人看她的笑話。

    方才在荷安堂,大抵是一口氣撐著,這才沒讓人瞧出她的不適來。眼下回了清蘅院,那口氣一散,骨子裡的疲倦是再也藏不住了。

    容舒咽回到嘴的話,道:“阿孃這幾日可是沒睡好?我給您做了安神香,一會讓周嬤嬤給您點上,您到榻上去歪一歪,總歸午膳還有個把時辰才開席。”

    “那怎能行?我一會還要去大廚房盯一盯,那裡頭的婆子最愛耍懶。”沈氏睨她一眼,笑道:“你這回門宴定要辦的熱熱鬧鬧、體體面面的,免得旁人笑話你。”

    “笑話便笑話,我又不在乎。”容舒扶起沈氏,將她往臨窗的貴妃榻上帶,不容辯駁道:“阿孃至少要歇兩刻鐘才能下榻。”

    容舒骨子裡的倔與沈氏如出一轍,沈氏拿她沒法子,只好閉目躺下。

    容舒親自點了安神香,直到沈氏微蹙的眉心稍稍舒展開,才放輕腳步出了屋。

    周嬤嬤在廊下聽廚房的婆子稟事,見容舒出來,便遣了婆子,笑著上前道:“老奴今晨讓夫人莫要操心設宴之事,夫人偏不聽。也就姑娘您開口,夫人才肯顧著點兒自己的身子,偷個閒歪一會。”

    容舒淡淡笑了下,問道:“這幾日,祖母與阿孃可是又鬧了什麼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