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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七六章 七代尚父(求訂閱)

 獨孤守的童孔頓時微微一張:“好膽!”

 他驀然往前踏出一步。

 “你區區一個山野之民,也敢妄言君父,誹謗朝廷無道?”

 此時整個無相神山,赫然山搖地動,這周邊六十里內所有的人,所有的建築,也都在晃動。

 尤其山門前方的眾多無相神宗的弟子,都發現自己的軀體,自身的血肉,那五臟六腑,血氣精元,都在不由自己的動。周邊與體內的溫度,則極具攀升。

 宗千流感應到這方圓六十里內外的情景,不禁白眉一揚。

 七代尚父獨孤守以‘動靜’二法稱雄天下,在問銖衣甦醒之前,雄據天榜榜首二百餘年,無敵於世!

 自戾太子一桉之後,宗千流已經許久沒見到太師的風采了。

 李長生則笑容不改:“君視民如草芥,則民視君如寇仇。天子的德行,世人都看在眼中。太師縱然無敵於世,也壓不住天下悠悠眾口啊。”

 他大袖一拂,身後顯化出了一個巨大的天平。

 隨後整個天地間,就恢復了正常。

 宗千流望見此景,不禁暗暗嘆息。

 不愧是能一劍橫掃皇城,一劍把他打成重傷,至今元氣未復的李長生。

 此人竟是以平衡之法,平復了獨孤守的‘動’,在不用神妄劍的狀態下,與太師正面對抗。

 此時卻見獨孤守再進一步,他一聲冷哼:“先賢有云,臣民以道事君,不可則止,且先不論天子是否失德,你李長生仗恃一身武力,橫掃皇城,將朝廷規法視為無物。可曾想過他日會有人效法於你之後,踐踏朝綱,敗壞法紀?屆時天下如有禍亂,必因你李長生而起,試問你該當何罪?”

 如果說之前是極致的‘動’,那麼現在就是極致的‘靜’!

 極致的安靜,整個六十里方圓內,一切草木,一切生靈,大至風雲山石,小至芥子微塵,都寂靜停止了下來。

 山門附近的弟子,更是心神一片冰冷,他們已經動不了,不但四肢軀體,五臟六腑,血氣精元不能動,就連意念都差點凝固,就連念頭都無法轉動。

 “始作俑者其無後乎?太師扣得好大的帽子。然則天子尚且不將朝廷法度放在眼裡,又如何能指望他人也遵守他的王法?何況我已不視他為君,敗壞朝綱一說,從何談起?”

 李長生又一聲輕贊,將單手豎於胸前:“太師的武學真是霸道,靜則一念不起,動則萬力相隨!然而過猶不及,動則耗,靜則衰,動靜之間方為至。”

 隨著李長生的話音,他後方的天平開始輕輕顫動。這一瞬間,天地間的‘動靜’就恢復了正常,所有人都恢復了行動。

 七代尚父獨孤守則往前再踏一步,他目光如炬:“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即便無相神宗,也在大寧治下!李長生你安敢言自己非是大寧臣民?”

 獨孤守的身後,此刻也顯化出了一個碩大的金印。

 整個無相神山附近都沒有變化,唯獨李長生感覺到一股磅礴的壓力。

 他感覺自己的一切,都在被壓制,被鎮伏,心神,真元,血肉,功體等等,都面臨著如山重壓。

 李長生的眼睛微微一眯,此人竟以動靜之道,衍化出了鎮壓之法。

 重現朝堂的太師獨孤守,也比之數十年前更加強大!

 他暗暗一嘆的同時探手一招:“這就得看大寧朝廷,是否有鎮伏天下之力了。”

 隨著李長生這個動作,一口長約六尺,由無數紫氣纏繞的劍器,驀然刺穿虛空,出現在他的身後。

 這一瞬,李長生身上的所有壓力,都被破除一空。

 “天子者,兵強馬壯而為之。天子既沒有讓人甘心順服的大義,也沒有蓋壓天下的武力。說什麼率土之濱,莫非王臣,豈非讓人笑話?”

 ‘七代尚父’獨孤守再沒有說話,他定定的看著李長生,眸光明滅不定。

 片刻之後,他輕聲一笑:“都是歪理邪說,一派胡言。不過你這身修為倒是不俗,有神妄劍在手,你當得起‘超品之下,天下無敵’八字。便是一劍傾城問銖衣,六百年前她定能勝你。然而現在,她也未必是你對手。”

 “不敢!”

 李長生眉梢一揚,那麵糰般的白胖臉上竟現出了些許崢嶸軒峻:“數月前尚父如在皇城,或能讓我止步於政和殿前。”

 ‘奔逸絕塵’宗千流不由雙手攥緊,忖道這位無相宗主,真是好大的口氣。

 政和殿就是皇城大內的正殿。

 ——這位言下之意是哪怕‘七代尚父’獨孤守,也沒法阻止他進入皇城!

 這是神妄劍的影響?還是他本人就是這麼認為的?

 哪怕太師親至,也沒法將之震懾?

 李長生此時則側身一讓,笑吟吟的道一聲‘請’字。

 “二位遠來是客,是李某失禮了!我家幾位知客長老已備好茶水,太師請入內詳談。”

 ※※※※

 一刻時間之後,無相山頂,道一殿內,茶香四溢。

 李長生隨意飲了一口,就將茶盞放於身側:“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聽說太師以內閣首輔,吏部尚書一職重歸朝堂,執掌國政,此時正該是千頭萬緒,日理萬機的時候,怎有閒暇來我這無相神山?”

 他看出這位七代尚父來此,並不僅僅只是為了討回顏面,向無相神宗示威。

 獨孤守則是神色漫不經心的將一件長達三尺的事物,放在了旁邊的桌桉上:“此來另有要事,江湖傳聞,你們無相神宗在四處尋購此物?”

 旁邊坐下的‘奔逸絕塵’宗千流,不僅眉頭大皺,他無法認同獨孤守的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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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不但是資敵,更將他耗時數月的安排,都付諸於東流。

 然而他力不如人,此刻只能無奈嘆息。

 李長生凝神細望,隨後神色古怪:“這是天地根?”

 那是一個被透明靈石包裹著的東西,模樣看起來就像是梧桐樹的根系。

 ——它也確實是一條梧桐樹的根。

 天地根此物稟天地之元氣而生,會出現在任何草木的根部,所以它的形狀不盡相同,有可能是取自於梧桐根系,也有可能是平平無奇的草根。

 他眼神驚異的抬起頭,看了看獨孤守,還有旁邊的‘奔逸絕塵’宗千流。

 李長生暗暗感慨,語聲至誠道:“不愧是七代尚父,此等胸襟,讓長生佩服。”

 道一殿內,在座的戰堂大長老傲國等人,也不禁心緒微動,都生出了些許惋惜遺憾之意。

 七代尚父獨孤守此舉,讓他們將計就計的圖謀都全數落空。

 這幾人都是城府深厚之人,心中雖然遺憾,面上卻一點聲色不露。

 然而獨孤守目光如炬,精通‘動靜’之法,已察覺這殿內幾人的異常。

 他濃眉微蹙,也將手中的茶盞放了下來:“慚愧!聽說你們無相神宗意圖為門下弟子轉換睚眥血脈,在數月前放言天下,願為此物不惜一切?本人便將此物帶了過來,想要與你們無相神宗換點東西。”

 李長生聞言再次在心裡嘆息,面上則平靜如常:“‘天地根’乃稀世神寶,得之超品有望,無相神宗自不願錯過此等神物。就不知太師想要以此天地根換取何物?”

 此時不止獨孤守,就連奔逸絕塵宗千流也察覺到不對。

 李長生與在場幾位無相神宗大長老的神色,實在太平靜了。

 獨孤守則似無所覺,他微眯著眼,目光明滅不定:“只需無相神宗全力襄助朝廷剿滅極東冰城,你李長生承諾不做任何保留,與我聯手誅殺一劍傾城問銖衣!”

 “這條件太過了。”李長生笑著搖頭:“我門下有個弟子說的好,這世間萬事萬物都有其價值。要雙方認為價值對等,方可達成交易。這區區天地根,還不足以讓我們無相神宗與極東冰城為敵。”

 獨孤守濃眉再顫,用手指敲著扶手:“那麼一件與‘天地根’等價之物,令楚希聲修為三品之後,以副將官職出鎮‘血山關’,代朝廷坐鎮血山關二百年,期間不可踏入鐵壁山脈一步,凡有與巨靈戰事,無極刀君必須聽從朝廷調遣。二百年後,楚希聲也不得干涉一應與朝廷有關諸事。”

 李長生心裡欽佩之餘,卻還是搖頭:“我們可以用等價之物交換,不過後一個條件太過了,無相神宗無法應允,也不可能代他做決定。”

 當他語落時,整個大殿內一片寂靜。

 七代尚父獨孤守定定的看著李長生,久久沒有言語。

 直到足足二十個呼吸之後,獨孤守才面色冷峻的開口道:“原來如此,你們無相神宗尋求‘天地根’實為障眼法!你們那位無極刀君,本就有著睚眥血脈,不知老夫猜的可對?”

 獨孤守語出之際,在場的無相神宗的眾人,全都眼現無奈之色。

 ‘奔逸絕塵’宗千流則是面色劇變,心靈中宛如響起了一聲炸雷。

 無極刀君楚希聲,本就有著睚眥之血?

 此人的天資,本就直追十餘年前的霸武王,居然還身擁睚眥真血。

 那麼最近這數月內天子的期許,還有他的那些佈置,豈非是一個笑話?

 宗千流最初不能置信。

 然而他細觀李長生等人的反應與神情,心緒卻漸漸的沉冷下來。

 他手中拿著的茶盞,也無法自禁的發出顫音。

 獨孤守的猜測,多半是對的。

 宗千流既是為楚希聲的天賦而震撼驚異,擔憂未來又一位血睚刀君再現人世;又氣恨於無相神宗的陰圖叵測。

 如果非是太師,這次朝廷必將再蒙受一次奇恥大辱,且必定重傷元氣。

 事後他宗千流,更將無顏去見天子。

 李長生第三次嘆息,他隨後灑然一笑:“正如太師之言,楚希聲確實身擁睚眥真血,他身上的白虎血脈只是偽裝。”

 此時此刻,他們已沒有騙過這位當朝太師的可能。

 與其說些無用的誆騙之詞,倒不如坦然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