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時陳羨 作品

第19章 第19章

    宣武帝吃多了酒,昏昏沉沉的,眼睛半睜不睜,摸不到人,嘴裡嚷著黎美人的名字,依蘭依蘭。

    底下的外臣對他這幅模樣早司空見慣,兀自吃酒,不敢多嘴。

    小黃門輕聲哄叫著陛下,娘娘出去添衣了,後方招手急忙吩咐旁邊的宮侍去找。

    季玫煙膽小,因著上回被起央追盯得身上起毛怕了。

    一聽說宮宴設在酆館,她出門前推病,央身邊人回了梁懷硯的話,說她前些日子偶感風寒,不宜進宮,怕不吉利衝撞了黎美人的胎兒。

    梁懷硯聽到季玫煙身骨不好,心下反倒鬆了一口氣。

    溫聲囑咐幾句季玫煙身邊的女使,悉心照顧,兀自進宮了。

    梁懷硯本也擔憂,帶了古依蘭去,和黎美人見面不好,叫她看出端倪。

    誰知道季玫煙沒來,更加叫黎美人有持無恐。

    傅忱就在迴廊的轉角處隱匿身形,聽著兩人在假山後爭吵。

    古依蘭不依不饒,她哭訴著,拉著梁懷硯的袖擺,叫他給她結果。

    傅忱聽得出來梁懷硯很不耐煩,又不得不忍著,許是怕被人發現,又或是怕驚了古依蘭的胎。

    他按耐情緒,溫聲說好了,替古依蘭拭去臉上的眼淚,聲音很輕。

    “別哭,哭多了就不好看了。”

    觸碰到心愛男人身上熟悉的溫熱,梁懷硯不說還好,一說,古依蘭的淚越發忍不住,她撲進梁懷硯懷裡,緊緊擁著他。

    哭到顫抖,用上了央求,“懷硯,你帶我走吧。”

    “帶我離開。”

    她不想在宮裡了,她夜夜恐慌,她覺得她和梁懷硯越來越遠,再也不似當初說好的那樣。

    她助他拿到權,他娶她為妻。

    明明一切都是按說好的在往前走,她心裡就是覺得不一樣了。

    好像有什麼變了,自從他瞞著她娶了季玫煙。

    懷孕的女人總是多思,再加上她最近總是鬱鬱寡歡,梁懷硯娶了妻,雖然事後他也跟她解釋過。

    是為了穩定朝政,為了安撫老臣,寬慰宣武帝,為了她和他的未來。

    但她還是怎麼都忍不了。

    一想到他對那個女人細心呵護的畫面,她恨不得自己瞎了,想到二人入了夜會同床共枕,除衣做最親密的事,她就夜不能寐。

    她暴躁地亂砸東西,無論怎麼發洩,都無法將這種情緒剔除,她無法說服自己。

    梁懷硯少進宮見她,古依蘭便尋了太醫和欽天監的人,在宣武帝面前給她的孩子辦三月辰禮。

    藉此機會,和梁懷硯碰面。

    梁懷硯沒回話,古依蘭仍然在講。

    “懷硯,我們不要官位權勢了好不好,你帶著我走吧,我們生下孩子用心撫養,你給他取名字,叫什麼都好,我們不要在南梁了,我們也不回西域,我們去別的地方。”

    傅忱聽得眼睛泛光,他的預料竟然成真了,梁懷硯果真越俎代庖。

    當初查藥的時候,查出古依蘭從前跟過樑懷硯,傅忱就懷疑黎美人懷裡的孩子可能不是宣武帝的。

    吩咐了底下人去查,宣武帝護黎美人護得緊,接近都很難,至今還沒個結果。

    今日現聽著倒是心清目明,傅忱看著,忽又覺得不是這樣。

    不遠處的男人擁著女人,臉上並無心疼。

    甚至冷漠到可怕,他單手輕撫著女人的髮絲,語氣一如既往的溫存,容色卻很冰冷。

    傅忱聽著他說,“依蘭,要聽話啊。”

    “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我們的將來,你不是都懂嗎?我們籌謀了這麼久,只需要再忍耐些時日,孩子生下來,我們就可以長廂廝守了,你就不想和我長廂廝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