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時陳羨 作品

第13章 第13章

    沒多久,也就三年零四個月二十一天,算上過半的今日,二十二天了。

    已經這麼久了嗎?他怎麼覺得過去沒多久。

    細細掰著手指頭算,小阿囡,今年十五了。

    一如既往的嬌柔,乖巧,恬靜。

    她好像又長高了,以前就到他腰腹,如今以及胸膛。

    膽子較從前小了很多。

    也是,怎麼會不小呢,她過得那樣苦,宮裡都是披著人皮的獸。

    將她放到偏殿裡,保護也成了禁閉。

    從前還是個麵糰子,粉□□白的,哭起來可愛又可憐,笑起來甜甜的。

    最愛窩在他懷裡喊哥哥,抱著手臂晃啊晃,那軟糯糯的樣子,把心都磨軟了,真叫人恨不得什麼都掏給她。

    是啊,那是他唯一的妹妹。

    如今也是他名義上的妹妹,只是再不能回到以前的光景。

    而他,冠著梁姓,也不配稱之為哥哥了。

    ........

    “梁衡之!”

    梁懷惔被大叫驚得回神,他從回憶裡面勉強抽身。

    “什麼?”

    起央追看他兀自入了迷,他自說自話講了一堆,敢情他一句沒聽。

    如今也不好得多說什麼,“你妹妹來了。”

    提到妹妹這個熟悉的字眼,對上腦海中的那抹身影,抬起眼卻很失落。

    對面站著的,不是他羞不敢見的阿囡。

    而是著一襲水芙色對襯收腰託底羅裙,雙袖織了茉莉,綰著雲髻的梁懷月。

    “二哥哥。”

    梁懷惔不冷不淡,沒應,只給了個眼神。

    她身側還站著梁懷硯的新婦,論輩分,合該梁懷惔叫她嫂子。

    可是兄弟二人不睦,梁懷硯他都不待見,別說他新婦。

    季玫煙也不好乾站著,她向來禮數週全,按尊卑給梁懷惔福了禮,叫。

    “二殿下安。”

    梁懷惔也不知起的什麼心思,這會他應了。

    極傲的一聲,“嗯。”

    好在兩人也不尷尬。

    季玫煙窺見了梁懷惔旁側的起央追,想起在酆館被他打量過頭的事,下意識往梁懷月身後躲了躲。

    適才,撞了船,外頭懂事的僕役已經出去交.涉了。

    來遊湖的人非富即貴。

    說到富貴,誰能比得上天家的富貴,所以梁懷惔不打算出面。

    誰知道撞上“自家人”,雖說梁懷惔和梁懷硯暗地裡水火不容,兩人只維繫表面。

    梁懷月也不好見面裝傻,再者誰當儲君都說不準。

    今日,她見了梁懷惔也有別的心思,想跟從他身邊的起央追那打探個意思。

    西域此來為聯姻,宮內除了黎美人穿出喜訊外,父皇對聯姻的事一概不提,為此梁懷月心裡還是頗急的。

    西域雖小,卻也是富饒的國邦,但遠在塞外,梁懷月並不想嫁。

    本該也輪不到她嫁,她那四妹妹就該是合算的人選,可如今黎美人日漸得寵,保不齊父皇為了面子,將她這個稍出色的女兒送去西域充面子。

    正巧今兒個“撞”上了,也不需要她再找時機。

    誰知道,她還沒想好如何開口呢,對面兩個男子,跟她有血緣的神色淡漠。

    沒關係的那位正主,一句話就把她問住了。

    起央追看著梁懷月說道。

    “衡之,我這些日子在茶館聽說書的嘮過幾嘴,自我西域使臣踏入汴梁,坊間都在瘋傳,三公主原先與西律的傅忱有訂有親事。”

    “我正好奇呢,尋不著邊,如今見了三公主,恰要問一問,你與傅忱是不是真的啊?”

    此話一出,在場所有人的臉色皆變了。

    *

    自一場十月雪後,晴好的天一連回升了數日,竟暖得像四月的天一樣。

    熱了厚的衣裳穿不住了,收起來的春衫,又給翻出來。

    夜裡睡覺都蓋不上大被褥,傅忱就換了薄的小被褥,將大的厚的丟給懷樂。

    他依然不讓懷樂上塌,就叫她在地上睡。

    有了大被褥,鋪在墊絨上,沒有那麼硬,只是蓋的大被褥熱,不蓋又涼,她的後背都捂起了紅色的小疹子。

    有些還撓破皮了。

    傅忱本打算避開幾日風頭便回質子府,但近來發現在質子府上不如在偏殿好傳消息,就暫且留下了。

    畢竟質子府是汴梁劃給他的地方,說好聽是質子府,難聽就是關押的囚.籠。

    偏殿沒人盯哨,他進出也方便,趕上黎美人有孕,汴梁的人這段日子顧不上他,這更好了。

    他躺在羅漢椅上,單手拿著《賦水論》。

    傅忱讀到賦水論二則第三行:攻水利不如運水利,運水實為擔承,攻水易遭反噬。

    講運水的好處和攻水的壞處,策論下頭有個後來添上去的註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