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時陳羨 作品

第8章 第8章

    燭光昏黃柔和,她鬆了髮髻褪了羅裙。

    一頭烏髮徑直垂掃到腰際,跟著她的動作,微微晃著。

    她舀了水澆在身上,隨後進了浴桶,再看不見別的了。

    傅忱的指尖動了一動,他依稀記得懷樂的後腰有兩塊凹進去的小渦。

    “........”

    這個夜晚是如此的靜謐,他聽著偏殿傳過來不時撥動的水聲,竟然隱隱有了零散星點的睡意。

    傅忱索性閉上眼養神。

    適才瞧見瞥見了幾眼的畫面,竟在腦中越發清晰了起來。

    他甚至想,若是他的手上有筆墨紙硯,必定能勾勒出這幅丹青。

    偏殿燃的油燈脂不夠了,旁邊點了一隻細小纖長的小燭。

    大抵是那燈離她離得近,她在動的同時,燭火芯也隨之亂竄。

    很像在西律時,看的羅仕女皮影戲。

    那時候他還未及弱冠,大司馬家的嫡兒付譽同他走得最近。

    付譽是秦樓楚館的常客,因為怕他老子,他去勾欄院玩都只是逛逛,骨子裡很是潔身自好。

    付譽手裡有很多從秦樓蒐羅來的好東西不少,三天兩頭非拉著傅忱同賞。

    傅忱瞧了,他心裡沒有絲毫觸動,奈何不住記憶好,幾場別處心裁的羅仕女皮影戲,到現在他都還記得。

    深思遊離,越想著,不知道為何心氣竟罕見的,有些浮躁起來。

    傅忱煩躁蹙起眉心。

    睜眼長吁出一口氣,沒多久,又閉上眼,壓了一會就平復下去。

    對於身體突然的異樣,他不覺得有什麼奇怪。

    他想著,無非是碰過女人了,再瞧會有反應,就是這樣而已,就好比看到熟悉的東西,會有一些別樣的情緒變幻。

    都是正常的難免,無可厚非。

    軟和的被褥蘊著女兒家的香味,縈繞在他的鼻端。

    傅忱素來不愛用香,他的鼻子比尋常人要靈一些,能輕易分辨出香料粉末,女人用的脂粉味總是粗香製成,他既聞不慣又覺得俗氣,瞧不上眼。

    這小結巴身上的氣味卻不令人討厭,似乎是孃胎裡帶的。

    也算她娘爭氣,終於給了她一處不同於常人的地方。

    他雖瞧得上眼,卻也忍不住鄙夷著想。

    這所謂的不同,能有什麼用處呢?小結巴已然叫他睡過了,這輩子怕難得尋了個好夫婿。

    好夫婿...

    思及此,傅忱低低冷笑。

    宣武帝多不待見她,別說好夫婿,她能擇個什麼婿。

    越這麼想心裡越痛快,報復獲得的快意席捲了他的胸腔,自來到汴梁後,心中難得幾次舒展。

    傅忱聞著怡然的香味,坦然得快要睡著了。

    正當他快閉上眼時,那邊的幾乎要消弭的水聲忽然變大,她洗好出了浴桶。

    傅忱再次睜開了眼睛。

    懷樂絞乾了頭髮出來時,殿內的油燈已經燃盡,除了那扇壞掉的關不上的窗桕處,有外頭的月光照進來,亮一些,殿內一片漆黑。

    算著時辰,懷樂估摸著傅忱已經睡了,她找不到靴子,只能赤著足,輕手輕腳朝床榻處走過去。

    她的眼睛圓潤,微垂時,是很惹人憐愛的狗狗眼,眸子水潤,黑夜裡都亮得出奇。

    她像小貓一般躡手躡腳,輕盈得很,沒有發出絲毫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