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酒徒 作品

15、走水

    自入了國子監起,江沐每日只是聽課,做課業。因著江沐身份特殊,其他監生也不好和江沐套近乎。所以江沐總是獨來獨往。

    這日散學,江沐獨自走在出監門的主路上,不出意外,又被一群小屁孩兒給堵了。

    江沐很煩躁,每日兩次,一早一晚,對方只是堵他,以言語相激,又不動手,江沐憋著一肚子火發作不得。

    這群江沐眼中的小屁孩兒中,為首的正是右相府的公子秦洺。

    秦洺看著江沐就來氣,自己是秦煙正經的親弟弟,他卻連面都見不得,幾次去鎮國公府,都被攔在了外頭,父親母親也不許他去見長姐。

    而對面那小子只是長姐收養的所謂的弟弟,長姐還向皇家要了名額將他送入了國子監,那小子還被安排在了最好的率性堂。秦洺的父親貴為右相,他都只能在次一級的誠心堂。這讓秦洺心頭更加不服氣,秦煙是他的親長姐,這小子算哪根蔥!

    “小子,你說,你怎麼就成了我長姐的弟弟了,你哪一點值得我長姐如此看重?”秦洺不厭其煩地問出了這幾日每日均會提出的疑問。

    江沐依舊是不理睬對面這個二愣子,只是閒閒地立在那兒。他知道,也就一盞茶的功夫,國子監的監丞就會經過這條路巡視,他就可以脫身了。若不是秦煙交代過讓他不要惹事,他真想揍一頓這群小子,浪費他的時間。

    “喲,秦家小子,又在欺負昭仁郡主的弟弟啊!”是左相嫡次子王璟鈺,與江沐同歲,亦是在國子監入學。

    “哈哈哈……”王璟鈺身後也是跟著一幫跟班,眾人鬨笑。

    這幾日,每逢秦洺帶著人堵江沐,這位左相府的王公子就會帶著人過來說幾句酸話。

    王璟鈺是左相府正房嫡出,他父親的後院除他的母親外,還有幾房姬妾,那些姬妾也育有些庶出兒女,他的母親在府中姬妾和那些庶子庶女手中吃過苦頭。因而他對庶出的身份極其痛恨,連帶著也瞧不上右相這位寶貝的庶子秦洺。

    王璟鈺和秦洺二人在監內時有衝突,動手掐架也不在少數,時常被監丞抓去繩愆廳。繩愆廳是國

    子監監丞的辦公處,廳內設公案,特備行撲紅凳二條,值廳皂隸二名。繩愆廳掌學規,督教課、監生有戾於規矩可以直接處罰,情節較重的由皂隸將違規者按在紅凳上用竹篾板撲打。

    “沒你的事,滾遠點,王家紈絝!”秦洺也很是看不上左相府這位二公子的紈絝做派,枉左相將其送進國子監,這廝根本不像個讀書人,就是個標準紈絝二世祖。

    “我可沒那興趣管你這秦相庶子的閒事,本公子是來找江少的。”王璟鈺向來是拿秦洺的庶子身份來往他心口插刀子,這招屢試不爽。

    “你……”秦洺就要朝王璟鈺衝上去,卻被身後的一幫小子死死拽住。

    “秦少,這個點兒監丞就要過來了,咱可別被激將了先動手啊,不值當。”

    王璟鈺笑得邪肆,他做事可沒秦家小子那般畏首畏尾,那小子也知道他自己是庶出沒底氣,呵。

    王璟鈺轉頭看向江沐,笑嘻嘻地開口:“江少,你我同歲,結為異姓兄弟如何,我雖不學無術,但自認為人還算仗義,在上京城也算吃得開。有我罩著,哪還有阿貓阿狗敢來騷擾你。你別總是冷著臉啊,要不再考慮考慮?”

    這位左相府的小紈絝每日也是這番話,左右相這倆兒子都拿他江沐是工具人,二人在他這兒擺起擂臺了。

    “幹什麼呢,散學了就回去,你們是想吃藤條了?明日臨雍大典,太子殿下會親臨國子監,監內還有很多事要準備,你們少給我惹麻煩。”國子監這位督管教務的監丞總是板著臉,手裡拿著一支藤條。

    這群小子瞬間做鳥獸散。

    管理這些監生,這位監丞有時也很無力。以他的身份,高官子弟他是得罪不得,鮮少有真正動手的時候。他只是為某些貧苦又優異的貢生惋惜,不好好做學問,一天跟在這些世家子弟後邊站隊鬧事,妄圖討好這些公子哥兒能在朝中走捷徑,殊不知一朝天子一朝臣,走這些歪門邪道,遲早得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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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王的臨雍大典,是以尊師重道,為教化之本。皇帝不時親自到國子監孔廟祭祀孔子,祭祀禮成後還要到國子監彝倫堂聽取講解經書。本應是惠帝來祭祀,但近些年惠帝稱病,太子監國,就都是太子來主持。

    太子封湛已在西山太子府齋戒一日。隨從官員親王以下、文官三品以上、武官二品以上,以及翰林院七品以上官員都已在家齋戒了一日。

    翌日,日出前六刻,太常寺卿到西山太子府,奏請太子殿下出府。太子封湛身著祭服,乘車出府。

    入城後過午門,鐘鼓齊鳴,不陪祀的親王以下文武各官俱著朝服在翼排立,跪送太子殿下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