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第75章

    院中屋裡站了一眾宮女太監,聽到這話紛紛暗抽一口涼氣,匆匆忙忙地跪下來,將腦袋貼在地上。

    謝瀟南揮手怒道:“全都滾出去!”

    宮女太監麻利地站起來,一溜煙從殿門離開,溫梨笙反問:“你為什麼還在這裡?”

    “這是我的皇宮,我想在哪就在哪。”謝瀟南道。

    “這才不是你的,這是你搶來的皇宮,這皇宮的主人根本不姓謝,”溫梨笙叫道:“你只是一個強盜而已,什麼皇帝,什麼琮國,我呸!”

    謝瀟南咬著後槽牙,看來是被氣得不輕:“那也是我憑本事搶來的,何故就不是我的了?”

    “土匪罷了。”溫梨笙唾棄道。

    “是,我是土匪,”他似乎將火氣壓下去一些,語氣稍顯平靜:“這皇位,這天下,還有你,全是我搶來的,別人搶不走,你也別想逃。”

    “那就看你有沒有本事關得住我!”溫梨笙抓起桌邊的書與筆墨,朝他奮力扔去,喊道:“有本事你就殺了我,砍斷我的雙腿,否則就是爬,我也要爬出這個牢籠!”

    東西滾落在謝瀟南的腳邊,他被氣得連道三聲好,誇讚道:“好樣的溫梨笙,我治不了你,總有人治你!”

    他說完便拂袖而去,走到門口時對門口站著的一眾宮人道:“把她鎖在殿內,這三日不準給她一粒米,一滴水!”

    宮人誠惶誠恐趕忙應道:“是!”

    謝瀟南走了兩步,氣不過似的又轉頭道:“餓著她也太便宜她了,這三日給她頓頓送白饅頭和涼白開,把殿內所有的零嘴全部搜刮乾淨!”

    宮人又應了一聲,誰也不敢抬起頭。

    謝瀟南走之後,宮人便迅速進殿,一言不發地搜刮著殿內的零嘴,溫梨笙大發雷霆,把手邊所有東西都砸了個稀爛,最後趕走了所有宮人。

    最後殿門外落了鎖,她就這樣被鎖在殿中。

    夢的最後,溫梨笙坐在奢貴的躺椅上哭起來,模樣很是傷心,她從夢中醒來時還帶了點難過的餘韻。

    片刻後她露出驚愕的表情。

    啊?

    這是個什麼情況?

    這夢境裡的,難道也是她丟失的記憶?

    她怎麼會有這麼大的膽子,敢如此叫板已成為新帝的謝瀟南?

    簡直不能夠用膽大包天來形容了,好像她腦子受到了極大的刺激似的。

    前世的溫梨笙對謝瀟南究竟有多恐懼,她心裡是非常清楚的,自打看到孫鱗被謝瀟南削掉的腦袋之後,很長一段時間,溫梨笙見到謝瀟南時,都害怕他一言不合抽出自己的長劍削她。

    怎麼還敢指著鼻子罵謝瀟南?

    溫梨笙道了聲奇怪,翻身下床,盤算著按照她這夢境的速度,說不定很快就能從夢境裡拼湊出那些被她遺忘的記憶。

    也一定能找出,讓謝瀟南不重蹈覆轍的辦法。

    她洗漱了一下先去看了看魚桂,她臉色看起來好了很多,只是傷勢依舊讓她躺在床上動彈不得,有專門的婢女在旁邊伺候她。

    溫梨笙寬慰她兩句,而後出了溫府。

    她先是去風伶山莊尋了沈嘉清,由於起得有些早,沈嘉清還沒睡醒,溫梨笙就被請進山莊裡坐了一會兒。

    沈雪檀清早練劍,聽到她尋來山莊,便趕來溫梨笙坐的屋子:“小梨子,今日怎麼來這般早呀?”

    溫梨笙笑道:“沈叔叔真是厲害,還堅持每天早上都練劍呢?”

    “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嘛。”沈雪檀拿出溫梨笙專屬甜茶,給她泡上一壺:“昨夜你跟世子去了地牢?”

    溫梨笙點頭,心知沈雪檀的眼線遍佈整個沂關郡,知道她的動向也是很正常的事,於是道:“世子昨日從洛蘭野的口中得到了些消息,目前正在求證中。”

    沈雪檀道:“謝世子辦事極為牢靠,我兒子要是有他一半能力,我也能安心了。”

    溫梨笙笑笑,心說就算不跟謝瀟南比,沈嘉清就是有她一半的腦子,也不至於那麼蠢。

    當然這話還是不能說的,說出來要被笑話。

    沈雪檀將一包茶葉放在桌上:“你來得正好,這東西你等下一併帶走,回去拿給你爹,是我昨日新收的茶,一兩抵千金。”

    溫梨笙疑惑:“沈叔叔怎麼不親自送過去?”

    沈雪檀道:“這不又怕被你爹趕出來嗎?”

    溫梨笙失笑,說了一句:“沈叔叔與我爹的恩怨持續那麼多年,依舊如新啊。”

    沈雪檀搖頭嘆道:“誰讓你爹是個只會讀書的書呆子,我不與他計較。”

    溫梨笙其實是知道一點原因的,好像是當初她奶奶的死與沈雪檀有那麼點關係,導致沈雪檀內疚多年,這好些年來一直對她爹如親弟弟一般寵著,也不過是想多補償一點。

    人死如燈滅,再追究那些死亡的原因似乎也沒什麼意義了,沈雪檀對溫家好已經成了一種習慣,很早之前開始就不是為了心中的內疚之情。

    溫梨笙喝著甜茶不再說話,靜靜等待沈嘉清。

    沈嘉清很快就被叫醒,頂著一臉的睡意尋來:“你幹嘛那麼早來找我?”

    溫梨笙道:“我醒得早啊。”

    “我昨日睡得有些晚。”他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拿著小師叔送我的短劍玩了好半天。”

    溫梨笙數落:“你也就這點子出息了。”

    她喝了最後一口甜茶,起身道:“你手臂恢復了沒?”

    沈嘉清擺了擺手,握拳試探了下,而後道:“昨夜回來施過針灸,基本上沒什麼問題了。”

    “行,你跟我去找個人。”溫梨笙往前走。

    “需要帶棍子不?”沈嘉清在後面跟著問。

    起初溫梨笙想說不用,但話到嘴邊之後她又細細想了想,說道:“帶上吧,或許會有用。”

    兩人離開風伶山莊之後往千山書院的方向趕去,而後徑直來到了霍家。

    霍宅就在千山書院的邊上,是一個二進門的院子,其中就住著霍陽的爹孃和爺爺,還有幾個用來使喚的下人,就沒有其他多餘的人口了。

    溫梨笙走到門外,這門外連守門的護衛都沒有,看起來就是一處很普通的百姓宅院,她抬手敲了敲。

    很快裡面就傳來腳步聲,霍陽一邊問誰呀一邊將門打開。

    霍陽應當正在練劍,身上出了汗讓他脫了外衣敞著衣領,臉上有著細密的汗珠,面頰泛紅。

    他毫無防備打開了門,就見門口站著溫梨笙與肩上架著棍子的沈嘉清,兩方一對上視線,溫梨笙和沈嘉清同時揚起一個笑。

    溫梨笙的笑容是和善的,表示著:你好,我找你有點事。

    沈嘉清的笑容卻是帶著幾分痞氣,彷彿在說:哈哈,我又來打你了。

    霍陽當即嚇得魂飛魄散,尖叫了一聲就把門給摔上,他後退幾步摸了摸心口,嘀咕道:“看來我是練劍累著了,怎麼還白日撞鬼了呢?”

    繼而門外響起催命符一般的聲音:“霍陽,我數三個數你把門打開,不然我就進去揍你了。”

    霍陽連忙背過身去,用背部和屁股堵著門,雙臂撐在兩邊,一副很用力的樣子咬牙切齒。

    “三、二……”

    話音都還沒落下,身後的門突然傳來巨大的衝擊力,把霍陽的身體震得一顫,而後迅速回彈,又堵在門前。

    這一下沒給踹開。

    霍陽喊道:“你不是說三個數嗎?為何才喊了兩個數!”

    緊接著又是一腳踹來,這次霍陽真擋不住了,整個人被撞得往前小蹦了兩步,而後門一下就撞開來,砸在牆上,發出巨大的聲響。

    沈嘉清的棍子依舊架在肩上,瞥他一眼:“怎麼才第二腳就擋不住了?”

    霍陽拿起劍,憋紅了一張臉:“你們想幹什麼?!這裡是我家。”

    “知道這裡是你家,不然來找你幹什麼。”溫梨笙笑著走進來,擺了擺手道:“別害怕,我們不是為了揍你來的,是找你有事。”

    霍陽想起傷心往事,一下就要哭:“你他孃的上回也是這麼說的,結果後來還是揍我了!”

    沈嘉清嘖了一聲,皺眉道:“好好說話,誰準你嚷嚷的?”

    溫梨笙便說道:“你想想,我們倆就算再蠻橫,還能找上你家門口來揍你嗎?”

    霍陽想了想,似乎覺得也有些道理,畢竟他爺爺也是千山書院的院長,在沂關郡也頗有威望的,溫梨笙就算再無法無天,也不會上門來找茬,否則她肯定要被溫郡守責罰。

    如此一想,霍陽變稍稍有些放心:“那你們找我什麼事?”

    溫梨笙笑眯眯道:“咱們出去找個茶樓坐著說?”

    霍陽頓時臉色鉅變,抓著劍耍了一套,怒道:“還說你們不是來揍我的?!分明就是想把我騙出去,然後再把我打一頓,我告訴你們這群狗孃養的,儘想著打我,我是不可能上當的!”

    沈嘉清瞧了一眼溫梨笙。

    一刻鐘後,沈嘉清提著咧著嘴哭的霍陽走出霍家,說道:“早揍他不就完事了,非要說那麼多,這人就是不揍不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