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遙 作品

第72章 瘋狂戀愛季

 沒有幾個活人的城市裡,自由穿梭的風好像都停止了,溫時迎上主持人滿載笑意的眼睛,手腕一動,高高拋出了骰子。


 “不!!”周鹿鹿目眥欲裂。


 沒剩多少距離了,但凡拋出一個二以上的數字,後果不堪設想。


 包括節目組在內,先前拍攝和關注的重點全部放在玩家們的身上,誰也沒有注意到小稻草人飛去離骰子不遠的正上方。


 奇怪的液體無聲地滴落在骰子表面,它沒有眼淚透徹,顏色微微偏暗……是汙染源。


 茶話會後,利用和阿喪交換的血液,簡清嶸實現了體內汙染源的新一輪進化,從前他只能控制含有汙染源的生物,如今發展為小幅度地控制死物。


 簡清嶸剜出一隻眼睛陪著溫時,本體還在療養院進行不斷的升級,他短期內的目標是要利用汙染源實現大面積地控物。


 先前在摩天大樓,溫時交代的便是這件事情,讓他在最後一段距離時,控制骰子的點數,越小越好。


 咕嚕。


 骰子應聲落地,轉得比之前都要頻繁,滾動了好幾圈才停下來。


 這一刻,玩家的心跳幾乎跟著停止。


 “是一。”主持人湊過去一看,和玩家的慶幸不同,他頗為惋惜說:“太可惜了,要是再多兩個點,大家就可以離開蜃景了。”


 他等這個環節等了很久,被炸飛到天上時,還都在期待著,此刻迫不及待採訪溫時:“亞倫先生,是什麼讓你選擇在這個時候擲骰呢?你死了都要愛的做人原則呢?”


 溫時帶給節目組及觀眾憋屈的時光回溯之旅,讓他們到現在都沒緩過勁來。


 “叫我親。”


 主持人一愣。


 溫時這個時候居然還能笑得出來,聲音陰狠而輕柔:“你的親還有一個做人原則,討厭被逼著進行抉擇。”


 不再理會主持人後續刁鑽的提問,他一言不發轉身上車。


 車廂內是令人窒息的沉默。


 沒有人質問溫時,因為沒有意義;也沒有人抱著僥倖心理詢問他是不是有辦法,他們的一舉一動都在被觀眾看著,有辦法也不能說。


 唯一能做的,就是利用這段時間門,拼命思考對策。


 然而隨著距離的拉近,腦海中構思的無數可能都被推翻,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這都是死局。


 主持人對著跟拍下降的無人機鏡頭亢奮道:“究竟哪一方會先停車呢?觀眾朋友可以繼續通過官網參與有獎競猜活動哦~”


 玩家神情中的絕望已經收斂,但緊繃的肌肉洩露了焦灼的心情。


 除了守在門邊的中年女人,前排臨近駕駛座的位置坐著一位西裝革履的精英男,他坐姿端正,鬢角有些發白,男人沒有看水幕,應該是不想通過對視給對方製造心理壓力。


 和他一樣,此刻沒有看水幕的只有計元知。


 阿喪年紀最小,其次是和柳緣年齡相仿的一個姑娘。姑娘又是詫異又是心疼地望著田宛靈頭上的黑布,四目相對的時候,強行壓住不安,用口型說著“沒事”。


 生母離世早,田宛靈和家裡關係不好,只有一個從小玩到大的朋友。


 對方還那麼年輕,家庭美滿,要


 是有一點意外父母怎麼能承受住白髮人送黑髮人的痛苦,更別提這意外還是因為自己發生。


 主持人看熱鬧不嫌事大:“這位嘉賓資料裡記錄的家庭成員沒有出現,來得是你朋友嗎?”


 田宛靈的手指緊緊絞著。


 主持人的話刀子一樣紮在心臟,她就像考場上的考生,明知道不該去關注走動的監考官,卻根本做不到全然無視。


 半晌,她神經質地低喃著:“我不能……”


 視線掠過節目組放在一邊的骰子時,田宛靈目光閃爍了一下,呼吸越來越重,好像終於做出什麼決定似的。


 加持提速道具,她突然閃身過去!


 比她更快的是一條細長的尾巴,貓尾死死捲住田宛靈的手腕。溫時不知何時重新使用變身體,他比田宛靈高半個頭,居高臨下時,貓瞳裡的光澤格外冷酷:“你想幹什麼?”


 田宛靈沒有說話,她想幹什麼所有人心知肚明:毀了骰子。


 讓他們這輛靈車永遠留在蜃樓裡。


 “一生一死,從我們進來起就是死局。”田宛靈啞著嗓子:“你難道就不替那個小孩想想?他看著你沒有任何猶豫地前進,不會難過嗎?”


 溫時反問:“會嗎?”


 田宛靈下意識看向水幕,阿喪抱著碗,從看到溫時起就挺高興,現在還在傻乎乎笑著。


 對峙的氣氛中,孫庚過來打圓場,超級小聲說:“也許還有希望,比如那個連鬼都能殺的小孩,明顯不是正常活人。”


 “但也不是死人。”田宛靈冷冷道。


 田宛靈對靈魂容器的感知相當強大,她能發現稻草人靈|肉不符,當然也能感覺到阿喪的靈魂和鬼不同,沒有那種腐爛的死物氣息。


 這點其實計元知第一天就確定過,他和阿喪握過手,後者脈搏跳動異常的慢,但這和完全沒有是兩回事。


 氣氛無比緊張的時候,孫庚咬了咬牙:“等車到站先看看情況再說。”


 田宛靈垂在身側的手幾次要抬起發難,最終還是猛地轉過身。


 主持人失望於居然沒打起來。


 沒打起來,但衝突是加劇了,田宛靈走到了柳蘊那裡:“他不在乎孩子,你總不能不在乎你妹妹?”


 明顯是要拉幫結派,讓人加入毀掉骰子。


 柳蘊皺了皺眉,還沒開口,就看到田宛靈衣領裡


 鑽出一個特別小的布娃娃,用口型問:“你養貓嗎?”


 話題跳躍得太快,柳蘊整個人愣住,爾後點了下頭。


 布娃娃的嘴巴繼續一張一合:“貓什麼時候會翹尾巴?”


 “……”那就很多了,有安全感、喜歡一個人的時候,還有巡視領地等,柳蘊下意識朝溫時看去,發現青年尾巴竟然一直是豎起來的,還微微朝某個方向動了動。她喉頭一動,沖田宛靈搖了搖頭,暗示無論套用以上哪一種情況,都不符合。


 所以莫名其妙的,對方為什麼要豎尾巴?


 各自若有所思,停止了交流。


 靈車現在前進的速度並不快,可就像是瞬移一樣,在車廂沒有爆發更激烈衝突的時候,很快到了下一站。


 正如主持人所說,真真假假,飆車時感受到的風速和暈車是真實的,但現實裡幾個小時的車程,卻可以縮短為幾分鐘,這又是魔幻的。


 沒有人能確定水幕裡親朋好友的真假,也沒有途徑供他們確認。


 真正的難點在於賭自己的生死和賭在乎人的是兩碼事,那不是腦子一熱一拍大腿就能做的決定。


 六千七百二十刻度線的地方,是安全區。


 溫時這次都沒有徹底走下車,另外一隻腳還在踏步上,便直接把骰子扔了出去。


 後面人甚至都來不及反應,骰子已經停在一。


 靈車幾乎無縫再次啟動,保持慢速,故意給玩家激化矛盾的時間門。


 主持人斜坐在滿是玻璃渣的位置上,手搭在椅背似笑非笑說:“其實你們都在裝好人,讓亞倫先生做壞人吧?真想讓靈車停下,現在就不會這麼平靜。”


 他說得沒錯,玩家完全可以採取更加暴力的措施。


 多數人到現在沒有出手,是因為還靠一絲理智的弦繃著,認為裴溫韋另有緣由。


 但這絲絃也撐不了太久了,如果再拋一次,不管停到幾,靈車都會回到起點開門的地方。誰也沒有說話,但餘光都在關注著骰子,他們不可能讓骰子繼續擲下去。


 十分鐘後,靈車緩緩停下。


 眾人屏氣懾息,溫時起身的瞬間門,爭奪一觸即發!


 主持人望著暴漲的收視率,笑得合不攏嘴。


 不過這一次,溫時沒有伸手去拿骰子,他定睛朝下方看去,路邊是熟悉的骷髏頭圖案。


 稍頓了兩秒,溫時才啞著嗓子說:“有任務。”


 微微放鬆的聲線讓人陡然意識到,這個年輕人並沒有看上去那麼輕鬆無畏。


 溫時是第一個下車的,略顯單薄的肩膀彷彿扛著一座重山,無數壓力正如山洪傾瀉。


 白皙的手指抓住禮帶的一端,這次的骷髏頭是以禮盒形式出現,他稍用力一拽,蝴蝶結散落的瞬間門,盒子自動彈開。


 “嘻嘻嘻!”


 一個滑稽恐怖的小丑彈了出來,發出一連串刺耳的笑聲,嚇了眾人一跳。


 田宛靈望著站在最前面的溫時,垂了垂眼,目中閃過比先前更重的糾結。


 她好像讀懂了對方豎尾巴的意思,但不知道該不該拿著重要人的安危來賭,就目前來看,那個法子成功的概率不足百分之二十。


 後退一步的時候撞到了柳蘊身上,後者淡聲道:“你難道沒發現,每次拆盒子都是裴溫韋來?”


 拆禮盒是有風險性的,誰知道里面是什麼東西,哪怕是前面看似無害的愛心禮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