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遙 作品

第32章 大廠


 早知道就不該在玩家間c位出道。


 廠長遞了一份表格給溫時,讓他填代言人申請表。


 注意到廠長拇指按壓的地方印有淡淡的汙漬,顏色泛靑,溫時小心翼翼避開那個地方。


 廠長的指頭泛著淡淡的光澤,好像是什麼粘液,看樣子還沒徹底乾涸,應該才沾上不久。溫時視線掃了一圈,辦公桌上沒有放什麼東西,更沒有水漬,最後他的目光停留在地上被撕爛的紙,因為皺皺巴巴的,也不好確認這是不是汙染的源頭。


 溫時拿起牆角的掃帚,準備稍後打掃完藉由倒垃圾的名義研究一下。


 一雙骨節分明的手突然按住他的手腕。


 “我來就好。”大概是因為聲音過於低沉,完全感覺不到剛剛的溫吞。


 “不不不,你是老員工,這種事還是我來。”


 渾然不知情的廠長見狀對面試官說得話又信了幾分,對溫時的評價多了一條勤勞。


 溫時最終還是沒有爭過簡清嶸,一是這個看似清瘦的男人力氣出奇的大,再者便是廠長冷不丁開始對他展開一系列提點。


 “身為代言人,切記不能鋪張浪費,對同事要友愛,對廠裡的工作要盡心盡力。”


 溫時很順從地應了一聲好。


 “不過究竟能不能擔任這個光榮的任務,我還要進行審核,希望你不要辜負廠裡的厚望。”


 溫時繼續點頭。


 


 廠長這時吩咐面試官:“正好你來了,帶著小簡去把錢取了。”


 “小簡啊,”廠長又對著沉默的男人語重心長道,“你是我們廠的美麗心靈代言人,不能為了一己之私壞了名聲,一會兒你就去把存摺帶上,錢取出來給這兩天不舒服的海生,然後我讓人做個追蹤報道,表彰你的行為!”


 說完重新坐回轉椅上,悠哉地享受夏日裡辦公室的清涼。


 廠長保養的很好,五十多歲的人臉上仍舊看不出什麼皺紋,只有灰白色的頭髮無聲中證明著他已經不再年輕。


 他從抽屜裡取出一支美容液,正要使用,看到溫時還站在原地,擺了擺手說:“今天沒什麼事了,你跟著去宿舍把單子填了,明天正式上班。”


 廠長用得是增強版美靈液,可以食用,不過他對個人外貌形象很在意,拿出個小鏡子,竟然把美靈液塗在眼角等易滋生皺紋的地方。


 整個過程中,廠長完全沒注意到指頭上的汙染物隨著液體一併暈開,抹在了皮膚周圍。


 溫時毫不留戀地離開這個陰風陣陣的辦公室,第一件事就是悄悄把被廠長抓髒的地方撕扯下來,好在對方只是抓著邊緣,不會影響填表格。


 等他出去時,面試官居然不見了,只有剛剛在辦公室的男人站在路邊。


 溫時左顧右盼時,低著頭的男人終於開口:“他讓我們在這裡等著。”


 見四下無人,溫時主動套近乎:“認識一下唄,你叫什麼?”


 男人好像天生反應慢半拍,過了一會兒才緩緩開口說:“廠報上有。”


 路邊當然沒廠報,但是不遠處有一個宣傳欄。


 閒著也是閒著,溫時選擇過去一觀,首先印入眼簾的就是男子的照片。宣傳欄正上方大大寫著‘美麗心靈’幾個大字,楷書,紅色,周圍畫著幾朵小花,像是要傳遞溫暖。


 溫時仔細閱讀美麗事蹟。


 “……3月2日,我廠職工簡清嶸意外燒傷,廠裡立刻組織捐款救治,在領導及一眾同事的關照下,簡清嶸於9月6日重返工作崗位。滴水之恩,湧泉相報,之後的幾年裡,簡清嶸真正做到了這一點……”


 溫時看了一下,什麼同事孩子特別愛畫畫,但家裡拿不出錢學藝術,簡清嶸自掏腰包資助,同事家里人生病,他請假去伺候,同事不舒服的時候,他會幫忙多做一份工作……


 一句話總結:冤種。


 溫時走回男子身邊,開門見山地問:“你是怎麼燒傷的?”


 男子:“值夜班,機器故障。”


 “……同志,這不是工傷嗎?”


 廠裡該負擔這部分費用才是。


 男子神情夾雜著一絲迷茫,好像不懂這兩件事之間的聯繫。


 先前在辦公室那一閃而過感覺到的寒意,彷彿是錯覺。無論從什麼角度看,這都是一個智商有點問題的人,所以才被使勁地被薅羊毛。


 溫時眨了眨眼,可副本里存在真正的羔羊嗎?


 路邊有拉貨工人經過,對方拉得是原材料,身後沒有跟著監督的人,看到簡清嶸忙走過來:“清嶸,我好像有點中暑,晚上能代值個夜班嗎?”


 中氣十足的樣子怎麼也不像是中暑。


 簡清嶸正要點頭,溫時突然喊了一聲:“有蟲子!”


 拉貨工人下意識檢查翻找衣領:“在哪呢?”


 溫時把剛從樹上抓得蟲子不露痕跡塞進去:“爬進去了!”


 拉貨工人也感覺到背後有東西在爬,連忙脫下工裝抖了抖,蟲子掉下來的瞬間,他又想要再提一嘴代值夜班的事情。


 溫時以一個刁鑽的角度,看似幫忙,實則在對方膝彎處一頂。拉貨工人不知被戳到了哪根筋,腿瞬間麻了,一個趔趄磕在前面的樹上,磕破了嘴角。


 溫時淡定站在原地,半晌沒等來提示音,暗歎果然幫助簡清嶸逃脫值夜班,不算什麼程度深的善事。


 雙方目光在半空中撞上,溫時知道對方看出了自己的小動作,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簡清嶸有些驚訝:“剛剛面試官說,你的好人好事,四十分鐘都說不出完。”


 溫時笑了笑,眸光好像都在跟著笑聲發顫:“面試是一個自我剖析的過程。”他意味深長說道:“可惜我才說了人生中的一點點善事,就被面試官拉來了。”


 一點點善事就四十分鐘,說完那還了得,然而細品就會察覺到,溫時在暗示自己還沒有來得及說壞事。


 拉貨工人嗷嗷慘叫的時候,面試官出來了。


 他先前是去了廁所,最近不知道是不是吃壞了東西,一天能鬧好幾回肚子。


 “幹什麼呢?”


 溫時瞥了眼拉貨工人:“他不小心絆了一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