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南小山 作品

第7章 第7章

    程榆禮的質問很到位,為什麼要藏呢?秦見月也說不清,她想要隱藏起來的究竟是眼前這個人,還是她心底那些諱莫如深的小秘密。

    南鈺的腳步近了些,眼見就要拐個彎過來了。

    程榆禮也沒讓見月為難,看她臉色僵硬難看,他微微笑著,無奈搖一下頭,便轉身推開裡間的小門,自行走進更衣室。

    “哎,見月你還沒走啊――我去這什麼味兒,這麼衝。”

    隔著一道牆,聽見外面攀談的聲音。

    程榆禮走到窗前,用指抵著漆木窗欞,慢條斯理將其推開。悄然讓如水夜色流淌進來,視野裡幾分寂寥。

    啪。打火機被引燃,一段青黃的火焰在黑夜裡竄起。沾上菸頭。

    嫋嫋煙塵裡,男人手抄在口袋裡,長身鶴立站在窗口,微微眯起眼,感受濃厚煙香的入侵。

    “師姐你找什麼?”秦見月的聲音。

    南鈺說:“笛子家裡鑰匙落這兒了,你看見沒。”

    嘩啦。拉開抽屜的聲音:“這是不是?”

    “對對,就是這個。還真在這兒――行了那我撤了,你也早點兒回去啊,晚了沒車了。”

    秦見月溫溫糯糯地“嗯”了一聲。

    接下來,動靜漸隱。很快陷入徹底的平靜。

    而後,兩三道腳步靠近過來。

    更衣室虛掩的門被她用指頭戳開。

    “她走了。”她輕聲地通知一聲。

    程榆禮淡淡地“嗯”了一聲,沒急著走,也沒回頭看她。他高大身影斜倚在窗前,被煙霧虛虛籠著。閒雲野鶴般貴氣、幽然。

    氣定神閒吸完了煙,程榆禮從更衣室出來,走至見月的跟前,開口道:“再有人來找茬,你和我說。這事兒不難解決。”

    秦見月詫異看他。

    他的眼中有看破不說破的篤定,無形之中洞悉她的心事。

    她很想說,這不好解決的,不單單是找不找茬的事。但她又怎麼和別人開口講這一些難堪家事。何況面前的人還是程榆禮。

    秦見月不吭聲,垂頭用溼巾擦拭著戲服上的垢。做最後的徒勞掙扎。

    下一秒,餘光裡的程榆禮將手腕上的沉香珠拂了下來。

    緊接著,涼涼一串珠子被揣到她的掌心。

    秦見月錯愕抬眼。

    程榆禮平靜看著她,他的手指還停留在她的手心,尚未急著退開,泛著冷氣的指尖在她的手心劃拉遊走兩下。

    弄得她一陣鑽心徹骨的癢。

    辨別出來,他寫了一個數字。

    20。

    接著,程榆禮問:“夠嗎?”

    “……”

    “不夠我再――”

    秦見月忙說:“夠的。”

    他“嗯”了聲,用指頭輕輕點了點佛珠:“這是保底價,別讓人誆了。”

    秦見月抓住那串珠子,收下肯定不好,但也為難於怎麼退還。她的難堪寫在臉上:“我不要你的。”

    程榆禮望著她,淺淺一笑,像在安撫:“燃眉之急,人之常情。”

    又道:“想還的話,今後有的是機會。也不是什麼大數目。”

    他不再管秦見月的鬱結,指著那一攤衣物道:“這些不用整理了,我明天找人送新的來。”

    秦見月低頭看著,她無序地揉著手裡的佛珠。神色無措。

    她的頭髮長而厚重,覆在腰脊,垂眸時刻遮住全部神情,從他的角度看去,只剩一片鼻樑的陰影和打顫的睫。

    伴著心底一點擔心,程榆禮用食指輕輕勾住她的下巴,令見月抬頭。

    看到她病弱般欠缺安全感的眼神。

    她抿著唇,神色凝重說:“是我哥哥。”

    程榆禮沉吟片刻,點了點頭。

    通情達理地說:“可以理解,誰家都有那麼一兩個不省事的親戚。”

    秦見月聞言,感恩道:“謝謝。”

    而她話裡有話,但仍表現得欲言又止。

    程榆禮欺身往前,細細看她的神情,聲音很低地說:“怎麼了,怕被人知道?”

    知道小姑娘面子薄。像哄小孩似的,他笑了下:“我不說,你也別說。”

    她又感激地說一遍:“謝謝。”

    一串佛珠讓他將她划進一個無形的範疇。兩人的距離被一種古怪的關係拉近。

    程榆禮不再說這件事,問她:“月底發小過生日,一塊兒去?”

    秦見月愣了下:“我嗎?”

    他說:“這兒除了你還有別人?”

    她喃喃問:“為什麼……”

    程榆禮沒有回答原因,只說:“你可以不願意。”

    秦見月忙搖頭:“我沒有不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