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拾五 作品

第59章 糖

    室內有暖氣,男生下半身穿了條黑色衛褲,上身只簡單穿了件素白t恤,頭髮像是隻隨便擦了下,還在滴水。

    他在她旁邊坐下,雙手張開,好像還是有些累,聲音一直低著:“過來。”

    周安然把手機放下,乖乖起身走過去,在他懷裡坐下。

    陳洛白沒再說話,低頭把臉埋在她肩膀上。

    髮梢上的水珠像是有一顆順著她脖頸滑了進去,冰得她心口一顫。

    周安然攥了攥他上衣肩線上的布料,叫他名字:“陳洛白。”

    陳洛白很低地“嗯”了聲,仍沒抬頭。

    “你是不是不高興啊?”周安然輕著聲問他。

    陳洛白抬起頭,有點意外,又好像在意料之中。

    畢竟高中時,她就曾偷偷發現他不高興,偷偷往他課桌裡塞糖哄他。

    “被你發現了啊。”陳洛白抬手捏了捏她臉頰,這一下午他好幾次都想這麼做,又沒捨得弄髒她的臉,“是有點不高興,今天打得不太好。”

    周安然眨眨眼:“不是都拿冠軍了嗎,哪裡打得不好呀。”

    陳洛白手順勢停在她臉上:“不是他們最後輕敵又鬆懈的話,這場比賽可能贏不下來,你第一次以女朋友的身份看我打決賽,就差點輸球,多少有點丟臉。”

    周安然稍稍怔了下。

    他不開心……

    是因為覺得差點在她面前輸球嗎?

    周安然手不禁攀上他肩膀,聲音輕著:“但是計院陣容深度本來就比你們好呀。”

    “還知道陣容深度?”陳洛白眉梢輕輕一揚,眼裡多了點笑容,像是心情又好回來一點,語氣也有調侃意味,“真因為我這麼認真研究起了籃球比賽?”

    周安然臉又熱起來:“我跟你說正經的。”

    陳洛白笑了下,聲音仍低著,格外縱容的態度:“好,你說。”

    “而且你贏球才不是因為他們輕敵,是因為你直到最後一刻都沒有放棄比賽,這還叫不好的話,我都不知道什麼叫好了,而且――”周安然頓了頓。

    陳洛白:“而且什麼?”

    周安然不太好意思地把臉埋在他肩膀上:“不管輸贏,你都是我心裡的第一名,不會丟臉的。”

    因為她把頭埋到了他肩膀上,陳洛白輕撫在她臉上的手指隨之落空。

    他手在半空中頓了一秒:“你剛說什麼?”

    周安然還是不太習慣講這種話,可又想說給他聽。

    她攥了攥他t恤布料,像是找到點勇氣,壓下不自在與羞怯,又重複一遍:“不管輸贏,你都永遠是我心裡的第一名。”

    陳洛白剛剛和緩下來的呼吸又倏然一重。

    她今天好像一直在給他驚喜。

    一二節節間的時候,她主動去牽他的手。

    中場休息,她跟著他出了球館。

    三四節節間跑下來給他送水。

    終場結束,她第一時間跑過來,緊張地問他有沒有受傷。

    現在猜到他不開心,壓著內斂的性格,講這些她平日從來說不出口的話來哄他。

    心口似是一直在被她不停用柔軟的情緒填進去,這一刻已經滿脹到不行,不做點什麼,像是要爆炸。

    陳洛白抽出手,指尖落到她下巴,半強迫地讓她抬起頭:“記得你中場的時候和我說過什麼話嗎?”

    他忽然換了話題,周安然怔了下,一下沒想起來:“什麼話?”

    “想不起也沒關係。”

    周安然還想問什麼沒關係。

    下一秒,男生就偏頭吻了上來。

    他這次親得比在消防通道時還要兇。

    舌尖強勢抵開她齒關,呼吸被完全攫取。

    因為這個吻,周安然忽而又想起他剛才問題的答案。

    她中場的時候,好像和他說了比完賽再繼續親?

    可能是因為他今天的模樣實在太吸引她,也可能是因為察覺到他情緒不好,而現在她不再只能用偷偷往他課桌裡塞東西的方式哄他――

    周安然手攀著他肩膀,第一次在親吻的時候,忍著羞怯,主動回應了一下他。

    女生舌尖軟軟探進他齒關的那一瞬,陳洛白腦中那根緊繃著的名為理智的弦像是一下猝然斷裂。

    他扣在她頸後的手緊了一下,又鬆開。

    反應過來的時候,她衣服已經亂了,細膩柔軟在他指尖溢開。

    陳洛白陡然又清醒。

    兩秒後。

    他趴在周安然肩膀上,聲音啞得厲害:“抱歉。”

    周安然指尖攥緊著他t恤布料,臉早已紅透,輕著聲:“沒事。”

    陳洛白呼吸倏然又是一亂。

    “周安然。”

    他緩了緩情緒:“你別這麼乖。”

    周安然呼吸也凌亂,這好像是他今天第二次跟她說“乖”這個字,她很輕地搖了下頭:“不是乖。”

    “那是什麼?”陳洛白靠在她肩膀上問。

    周安然咬了咬唇。

    他可能不知道她到底有多喜歡他。

    喜歡到,他剛才再過界幾分,她也不會阻止,喜歡到,他第一次帶來公寓那天,跟她說那句話時,只要他再堅持幾分,她可能就會點頭答應了。

    但這些話她不好意思跟他說。

    沒等到她開口,陳洛白抬起頭,看她唇上眼底都是水色,像被欺負狠了。

    剛才卻也沒阻止他。

    “不是乖是什麼?”

    “……”

    “不說我繼續了?”

    周安然撇開頭,不看他。

    隔了兩秒,陳洛白聽見很輕的一聲。

    “嗯。”

    客廳一時安靜下來,只剩亂得厲害分不清是誰的呼吸聲,和一些細碎又輕微的響動。

    周安然緊緊攥著他手臂。

    像是想拉開,又像是想把自己更好地送上去。

    過了片刻。

    又好像是過了許久。

    周安然感覺陳洛白親了親她耳朵,呼吸和聲音都壓在她耳邊,燙得她又一陣臉紅心跳:“寶寶,能看看嗎?”

    後來那晚法學院慶功宴吃了什麼其他人聊了什麼,周安然都沒太注意。

    她到場後,就一直安靜地坐在陳洛白邊上,桌上的菜轉了什麼到她面前,或者陳洛白夾了什麼放到她碗裡,她就吃什麼,心思早不知道飄到了哪裡去。

    又一次隨意夾了一筷子菜後,周安然依舊看也沒看就打算吃掉,臨到嘴邊,手腕忽然被攥住。

    陳洛白聲音在旁邊響起,他這一晚上跟她說話都好溫柔,這次還多了幾分笑意:“怎麼什麼都往嘴邊送?”

    周安然愣了下,偏頭看他。

    目光在無意間落到他唇上後,又像是被燙到似的,倏然轉開。

    周安然重新低下頭,這才看見自己剛才夾的是塊八角。

    她視線稍稍一挪,又看見他攥在她腕子上那隻手,沒有剛打完球時那樣熱,也沒有剛洗完澡時那麼涼。

    腕骨上一顆她曾經偷偷看過好多次的棕色小痣。

    而這顆小痣,就在今晚不久前,隨著那隻骨節分明的大手時張時縮、時揉時捻間,在她眼前晃了許久許久。

    陳洛白聲音又在耳邊響起。

    男生先很輕地笑了下,又低著聲問她:“想吃什麼,我幫你夾。”

    周安然哪還吃得進東西。

    她搖搖頭。

    “不吃了。”

    陳洛白態度很縱容:“行,餓了再陪你吃。”

    不吃飯,周安然勉強又拉回幾分心思聽他們聊天,話題後來不知不覺聊到了球衣號碼。

    她旁邊這位是最大功臣,是最先被問到的。

    “對了,陳洛白,你球衣號碼為什麼是26啊?”

    “我記得凱爾-科沃爾好像就是26號吧。”

    “對啊,三分有點東西的。”

    “不是。”周安然肩膀上忽然搭過來一隻手,陳洛白把她往懷裡帶了帶,聲音仍有笑意,“是她名字的總筆畫。”

    作者有話說:

    嗚嗚嗚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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