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楠蘇伊 作品

第62章 第 62 章

    就在這時她肩膀突然被人從後面拍了一下,小亮那調皮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你幹啥呢?”

    蘇以沫還沒來得及捂住小亮的嘴,蘇愛國和村長就發現了他倆。

    蘇愛國見女兒堆在柴禾旁邊,衣服都弄髒了,趕緊將人扶起來,“你蹲在這兒幹什麼?”

    蘇以沫還沒回答,小亮心直口快道,“我們在找刺蝟。呲溜一下就沒影了。舅舅,你也幫我們找,好不好?小沫想把刺蝟養起來。”

    蘇愛國朝柴禾堆看了看,刺蝟?這個季節刺蝟還敢跑出來嗎?

    村長見這麼多孩子也不好再說什麼,拍拍蘇愛國的肩膀,“我剛剛的話,你好好考慮一下,你還年輕,考慮事情不夠周全。等你老了,你就知道沒有兒子有多難過了。”

    蘇以沫將嘴唇抿成一條直線。可惡!居然攛掇她爸生兒子。

    蘇愛國衝村長點頭,表示自己會考慮。

    等人走了,他幫女兒找刺蝟。蘇以沫卻以自己要回家上廁所為由跑回了家。

    灶房裡,蘇愛紅正在燒火,張招娣正在切菜,蘇以沫趴在門口,神神秘秘衝媽媽招手。

    灶房裡全是煙,張招娣擔心弄髒女兒身上的衣服,不讓她進來。

    見女兒有事,張招娣放下刀走了出來,“怎麼了?”

    蘇以沫擔心姑姑聽到,拽著媽媽的手到僻靜處,把剛剛爸爸和村長的話說了。

    張招娣聽了卻並不意外,而是隱晦地看了眼堂屋方向,肯定是受那兩個老的囑託。她摸摸女兒的腦袋,“我知道了,你去玩吧。飯菜做好了,我再叫你。”

    蘇以沫仔細觀察媽媽的臉色,看樣子媽媽是早知道這事了,她緊張地拽著媽媽的手,“媽?你會生嗎?”

    張招娣摸摸女兒腦袋,“放心吧,媽不會再生了。媽還有許多事沒有做呢。”

    蘇以沫鬆了一口氣,只要媽媽不生,爸爸就成不了氣候。

    吃完飯,蘇愛紅帶著三個孩子回去了。

    蘇以沫藉口去外面溜食,讓爸媽陪她一塊出去。

    她也不去村裡,而是到田間地頭。

    越走越偏,昨晚下過小雨,路上全是淤泥,張招娣看著女兒的靴子已經有厚厚的泥,想勸女兒回去,“消食沒必要走這麼遠。這邊的路太差了。”

    蘇愛國也跟著勸,“等天氣晴朗了,我再帶你出來。”

    蘇以沫搖頭,“爸媽,我有話跟你們說。”

    蘇愛國和張招娣對視一眼,兩人大概也能猜到女兒要說什麼。

    如果他們生兒子,女兒不可能一點反應都沒有。她可能在擔心自己會被忽視。

    張招娣剛想安女兒的心,讓她別胡思亂想。卻見女兒揹著小手,仰著腦袋看著蘇愛國,“爸,爺奶說他們是從垃圾桶裡撿到的你。可我在村子裡找了一圈,沒看到有垃圾桶啊?”

    蘇愛國神色僵了一瞬,隨即失笑,“原來你是想說這個?”他蹲下來,跟女兒視線齊平,“你爺奶不是在村裡撿的我。”

    他以前也從來沒跟女兒提過,不過女兒好奇,也沒什麼不能說的。

    “你奶奶懷你姑姑時,胎相不好,去縣城醫院生的。當時你爺爺為了給你奶坐月子,凌晨三點就去供銷社門口排隊,你姑比我早出生一天,有天晚上他打算去供銷社排隊,剛好在醫院門口的垃圾桶裡撿到了我。那時候我應該剛出生,臍帶都沒剪。”蘇愛國表情有些沉重,“當時還下著雪,路上一個行人都沒有,要不是你爺爺碰巧路過聽到我的哭聲,我可能就死了。”

    蘇以沫垂下腦袋,擰眉思索。

    張招娣好奇,“你怎麼突然想起問這個?”

    蘇以沫抿了抿唇,再抬起頭,眼裡閃爍著一縷精光,“我就是覺得奇怪。”

    蘇愛國有些好笑,“哪裡奇怪?”

    蘇以沫斟酌著用詞,“爸,你是1961年臘月出生的。我們都知道那三年是國家最困難的時候。那一年出生的孩子是新華國成立十幾年裡最少的。家裡沒有條件的人家都不會在這當口懷孕。你又是男孩,你父母怎麼會捨得把你扔了呢?”

    農村的確有溺嬰的習俗,但是溺的都是女嬰,兒子是用來傳宗接代的,誰捨得溺死。

    就算他們條件差,養不活,也是送到福利院或是政府門口,最差也是普通人家。怎麼可能會把孩子扔進垃圾桶。

    當然確實有喪盡天良的父母會把孩子扔進垃圾桶,但那畢竟只是極少數。

    蘇以沫有限的記憶裡,爸爸總說爺奶當初對他有救命之恩,是良善之人。但是來了鄉下之後,跟他們接觸,她看到他們一次次操控爸爸,她開始懷疑爺奶的人品。他們根本不像爸爸說的那樣善良。她完全有理由懷疑爸爸當初不是從垃圾桶撿走的,而是被爺奶偷偷抱走的?

    畢竟奶奶只生了一個女兒。以她重男輕女的性子,肯定認為女兒是個賠錢貨。想抱一個兒子給自己養老完全有可能。

    當然這些只是她的懷疑,缺乏證據。她也擔心爸爸的親生父母同樣不是善茬。她想著忍一忍,反正他們住幾天就回鵬城。相隔兩地,以後只要寄錢回來,他們又可以回到從前的美好生活。

    可爺奶犯了她的逆鱗,再任由他們作妖,她的家還保得住麼?

    任何想要破壞她家庭的人,她都要扒了對方臉上那張虛偽的皮。